前边的闹剧告一段落,谢晗松了口气,转身冷冷看着地上五花大绑的人,稚嫩的脸上略显威严。
“是谁叫你拱火的?”
照影将那女子口中的布条拿开,女子嘴里一松,当即哭饶起来:“郡主饶命啊!是,是有人给了我银子,叫我今日到大理寺来,把舆论往对兰夫人不利的方向引,我,我只是拿钱办事!”
谢晗打量着她,并未信她的话,照影从腰间拔出断刃,威胁道:“仔细说话,我家小主人仁慈,但我手里的刀可快得很。”
女子顿时被吓得涕泗横流,抽泣着将自己的何时出生、家在何处、现在做什么事都交代了,就差没交代自己兜里有多少银钱了。
“对,那人,那人给我的钱还在我枕边放着,我一分都没动,郡主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我家里查看,我当真不认识那人,没想害兰夫人。”
照影一个手刀将女子劈晕,谢晗问她:“照影姐姐,你可曾在安国公府瞧见过此人?”
照影脑中仔细比对过安国公府的人册,并未发现有这么个人,瞧她打扮寻常,看着确实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看来在她身上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谢晗摇摇头,“去查查她方才所说的是否属实,以及她枕边的银钱。如若都是真的,就放了吧。”
“是。”
江昱和祁云琅眼睁睁地看着谢晗处理人,都没插手。
待照影把人扛走了,祁云琅轻浮地凑到谢晗身侧四下打量,谢晗一顿,抬眼看向他:“祁世子,我身上有什么吗?”
祁云琅煞有其事地摸着下巴:“有。”
“什么?”谢晗纳罕地检查身体,并无异常。
“我怀疑,你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谢晗:……
江昱:……
江昱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谢晗不语,垂眸掩下眼中闪过的半分心虚。
祁云琅捂着自己的屁股不满地哀嚎道:“你瞧她像五岁小孩吗?别说五岁,说她五十岁我都信,老气横秋的,还能那么从善如流地吩咐下边的人做事,这不是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上辈子孟婆汤没喝干净!”
压根没喝孟婆汤的谢晗本人:“祁世子说笑了。”
祁云琅更炸毛了,指着谢晗质问江昱:“就是这副老成的模样!”
离了闹得鸡飞狗跳的祁云琅二人,谢晗径直去寻兰珍玉。一路小跑到睢阳长公主休息的侧厅,守在门口的惊鸿抬手将其拦了下来。
惊鸿面露犹豫,斟酌道:“郡主,现下还是不要打扰殿下和夫人的好。”
话音刚落,里间就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睢阳长公主压制着怒意的声音隐隐传来。
“兰珍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殿下,陶诗是被蒙蔽的,若以死刑判之,并不公正。”
刘翠和小怡的尸体被丢进乱葬岗,陶诗则暂时收监天牢,睢阳长公主有意将其交给兰珍玉亲自处置。
按大裕律法,诬告者,各反坐。陶诗诬告兰珍玉弑夫通奸,便需依同样的罪名判刑。
准她利落赴死已是仁慈,若换作她本人,定不会让她那么痛快地死去,没成想兰珍玉居然要替她求情?
睢阳长公主最是不喜心慈手软之人,在她看来,为自己的敌人求饶,就是变相地伤害自己。
因此兰珍玉话音刚落,睢阳长公主就冷了脸色:“此人诬陷你弑夫通奸,你反倒要为她求情?你怎知她是被蒙蔽的,而不是联合那二人故意害你?”
“陶诗此人性情刚烈、宁折不弯,我虽不曾与她深交,但她那样的人,最是浅显,让人一看便知,是怎样的人。诬陷我弑夫通奸、并跟着刘翠小怡作伪证这种事,她做不出来,是有人利用她对付我,陶诗也是受害人。”
睢阳长公主冷冷晲着她:“你可别忘了,当日郡主府前,她可是想对你女儿动手的,如若不是五皇子反应及时,她可能就与你天人永隔了。”
想起那天的情形,兰珍玉心中也是一阵后怕,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陶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只求殿下免她死罪。至于如何惩治她,我心中已有定数,请殿下开恩。”
兰珍玉俯下身去,朝长公主行了个大礼。
良久,久到兰珍玉以为她不会答应,正想再开口时,长公主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兰珍玉,你莫叫本宫瞧错了你。”
衣裙拂过兰珍玉的身侧,她直起身,长公主已拂袖离去。
“把陶诗交给她,怎么处置本宫不管了。”
谢晗跟着惊鸿跪在地上行礼,余光看着长公主远去,惊鸿慌忙起身跟上长公主,走之前还不忘冲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二人远去,谢晗从地上爬起身,见兰珍玉从里间走出,忙迎上去询问:“娘亲,殿下生气了吗?”
兰珍玉摸摸她的小脑袋:“她气我太仁慈了。”
谢晗沉默半晌,才继续道:“娘亲,你想保下陶诗是吗?”
兰珍玉一愣,旋即失笑,“娘亲想什么你都知道。我是打算保下陶诗,她是被人利用,本罪不至死,抓出利用她的人才是关键。”
“娘亲想做什么就去做,宁宁支持娘亲。”
天牢。
狱卒带着兰珍玉一路来到陶诗的牢房前,替她打开锁链后叮嘱道:“还劳烦夫人动作快些。”
兰珍玉点点头,走进去喊人:“陶诗。”
陶诗一脸落寞,听见有人喊自己抬起头来,见是兰珍玉,神情皲裂片刻,偏过头不咸不淡道:“你来干什么,痛打落水狗吗?”
兰珍玉款款走到她面前俯视她,“痛打落水狗听起来挺解气的,但我此行前来,并不是为了奚落你。”
陶诗见鬼般看向兰珍玉,嗤笑一声:“你可别说,你来是为了捞我出去。兰珍玉,我在众目睽睽下陷害你,还想刺杀你的女儿,你能就这么放过我?你有这么老好人吗?”
“我不打算奚落你,也不打算放过你。陶诗,纵然你有错,但罪不至死。我已向长公主殿下求得恩典,饶你一死,把不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