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收好银票,捏着个酒杯把玩。
这段时间,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找了一家不太起眼的酒店和朋友喝酒。
这朝廷,是大周的,这天下,是大周的。
大周怎么样,他不管。他十年寒窗辛苦,只为了钱。
他考中进士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在京城外面任职十年,辛苦经营人脉和名声,一朝被裕康帝调回京城任职,一路往上爬,终于在快五十岁的时候,爬到了阁老这个位子。
这个位子好啊。
多少人巴结他,给他送钱。今日这位,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
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说的不就是此时此刻?
家里的那些姬妾都玩腻了,今日索性就在这里弄一弄那朵小野花。
高远想到得意处,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
朱澜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杨尚心还没过来,有些不耐烦,她往回走。迎面过来一个侍卫衣着的男子,那男子看了朱澜一眼,快步而来,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男子抬手就往朱澜脖子上砍。
朱澜早就凝神戒备,岂能让他得手。这是对面包间里的侍从,当时她瞥了一眼,他就站在那个五十来岁男子的身后阴影处。
男子出手如风,朱澜侧身避开,纵身一跳,手肘用尽全力撞向男子脖颈,正好击打在男子大椎穴那里。大椎穴位于颈项部最为隆起棘突下面凹陷处,属督脉经,上通于脑,手足六条阳经皆会于此,乃是人体大穴。男子受到重击,一下跪倒,口吐白沫。
朱澜把他拖到角落里:“为何抓我?你主子是谁?”
男子瞪着朱澜:“你、你会功夫?”
他想反抗,但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朱澜暗道不好,自己这身功夫决不能轻易叫人知道。
然而如果灭口,就必须杀人。
这人是谁她都不知道,怎么杀?
但是想到她杀新安公主那次,心太软,留下无数麻烦,到最后还差点儿让父亲送命。
想到这儿,朱澜拔下金钗就往男子太阳穴刺去。
男子大惊,开口就喊:“你敢,我乃高大人……”
朱澜已经改了主意。
杀人还要处理尸体。
她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惊动金吾卫和大理寺,那就非常麻烦。想到薛从俭那个狗鼻子,朱澜松开金钗,一圈打在男子太阳穴上,男子昏迷过去。
朱澜把男子往草丛里一丢,等会儿再来处理他。
她快步走到包间,那个胡须男子靠在门框上,他捏着酒壶,喝得醉醺醺的,看到朱澜:“姑娘一个人喝酒?如此孤独,不如同斟?”
他掏出来一张银票塞过来:“小小心意,还请姑娘笑纳。”
朱澜大怒,但她不动声色,接过来银票看了一眼,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她用手指弹了弹银票,挑眉看着那男子。
男子笑:“如此绝色,值。”
他重新抽了一张银票塞给朱澜:“千金买一笑,重金换娇躯。哈哈。”
朱澜遮掩住眼里的怒意,低头塞好银票:“老爷果真慷慨。”
高远跌坐在酒桌边:“美人如此识趣,来,千金买醉,人生尽欢。干一杯。”
朱澜看到房间内还有一个高大的随从,这随从和刚才那位随从穿着同样的黑袍,心中着急。
高远捏住朱澜的手腕,只觉得滑腻无比,清香阵阵,他醉眼迷离:“你们都退下。”
随从走了。
朱澜抽出手腕:“老爷好大的威风,不知道老爷贵姓?”
高远笑:“想跟了本老爷?实话告诉你,家里不好玩,如果你想跟我老爷我,老爷给你置办个宅子……”
就听到对面的门开了,郑伯翰在门口叫:“澜儿,澜儿……”
男子笑:“把他叫来,咱们一起玩,三个人更有意思。没想到啊,姑娘你看着青春,内里火热啊……”
他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朱澜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收拾这个贱男,对面还有个郑伯翰呢。
杨尚心会不会来?
朱澜站起来拉开房门,扣住郑伯翰肩膀要把他拉过来,郑伯翰浑身无力,靠在朱澜肩膀上,脑袋也歪在朱澜颈窝上。朱澜偶然侧首,赫然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人。此人脸黑如墨,嗓音冰冷刺骨:“你干什么?”
他在西疆镇守十年,杀人无数,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血腥气息磅礴,扑面而来。
朱澜:“……”
老天奶的幸好刚才没杀人。
她想到杀人的后果,瞬间额角起了一层冷汗。她想动弹,奈何双脚似乎被钉在地上,不听她指挥。
薛从俭步步逼近,扯开郑伯翰把他推到。郑伯翰跌落在地上,还非常茫然:“澜儿,澜儿?”
薛从俭低头一嗅,怒道:“你和他喝酒?你还允许他喊你澜儿?”
那语气又是发怒又是委屈,跟抓奸一样。
带着醋意,带着狂怒,带着心碎的痛。
薛从俭浑身硬邦邦的,抓起来郑伯翰往上一举,就要往下摔。
郑伯翰老大一个男子,在他手里像小鸡仔一样,软弱无力,弱小可欺。
朱澜拦住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呀,你放他下来。”
薛从俭气得牙齿乱抖:“你还护着他?你们退婚了,他不要你,他有了妻子。”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好青年,朱澜怎么就看不到自己的好?非得要和这姓郑的藕断丝连?
走廊外面有一点动静,是杨尚心的声音:“让我进去,我父亲是杨宏,我夫君是郑伯翰,谁敢拦我?”
杨尚心果然来了。
朱澜一喜,然而还没开口,包间里那个胡须男子跌跌撞撞过来:“姑娘,美人儿,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赶紧,春宵一刻值千金。”
薛从俭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闭了闭眼睛:“朱澜,你好,你好……”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姑娘,她是梨花一般洁白,杏花一样芬芳,海棠一样纯洁。
然而当他看明白那胡须男子,当即住口不言。
高远竟然在这里?
他认识朱澜?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朱澜,慢慢恢复了一些理智和冷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