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澜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刚才的那一切仿佛一个梦。在梦里有师父,有李冲,还有外祖父他们。但是“啪”的一下,美梦就破灭了。
她坐在门槛上,默默看着远处的墓碑。
石碑默默挺立着,陪着她聆听傍晚的风。
是啊,父亲活着,和母亲在一起;冲儿活着,和师父在一起。
她已经心满意足。
她给了申延庆十万两银子,还有那些零碎的金子和碎银子,可以让他们俩过人上人的日子,申伯可以教李冲功夫,然后给他找一个学堂念书。
等李冲大了,自己也给外祖大舅舅他们报了仇。到时候给李冲娶一房媳妇儿。
然后自己就去找爹娘,舒舒服服过完这一生。
“姑娘,你怎么在门口坐着,仔细被风吹了。”
是双成回来了。
双成看到朱澜,高兴得跳下马车:“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的?你怎么突然就走了?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朱澜笑着说:“突然想到有一批货没和人家商量好价钱,于是就赶了过去。”
双成拉着朱澜进了宅子:“什么布这么重要?大年初一我们看到你留下的纸条,申伯气得骂了你一整天。”
“”咦,申伯,申伯呢?
朱澜说:“申伯走了。”
双成:“……”
朱澜解释说:“你也知道,申伯本来就是江湖人士,特别喜欢浪迹江湖。他过腻了这种做生意的日子,见我回来了,和我说了一声就走了。还骑走了咱们一匹好马。你说说,咱们是不是亏了?”
双成嘟嘴:“就是,白白给他买了好酒。”
朱澜说道:“双成,这样来回跑太辛苦了。从明日起,咱们就住到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去。这样节省时间,免得来回跑。”
双成高兴了:“嗯,天冷的时候坐马车特别难受,不用来回赶,也能节约时间。”
她嘴巴不停,和朱澜说这几天铺子里挣了多少银子,高兴得很。
身边就剩下这个傻丫头了。
朱澜拉住双成的手:“行了,累了一天了,吃点儿东西睡吧。明天咱们一大早就进京城去。”
翌日,朱澜和双成锁好了大门,赶着马车去了京城。
李秀秀和王九功、老七等人看到朱澜,赶紧迎了上来,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子。朱澜问:“铺面里有多少银子?”
王九功皱眉:“刚过完年,来买布料的不多,举子们也还没来。生意不如年前红火。”
朱澜点头:“没关系,细水长流。”
朱澜就在铺子后头的院子里住下来。她这么安排,王九功和李秀秀都很高兴。毕竟谁都不想两边跑,太麻烦,浪费时间。
八个铺面,每个铺面后面都有小院子。朱澜开布店用掉了四间门面,还剩下四套门面。朱澜把这四套门面都租出去,也是一笔收入。
。。。
东宫,太子站在书房内,两个幕僚跪在地上。
父皇把商州这件事交给他解决,难啊。
他到哪儿去找个替罪羊出来?
他有些后悔当初那个决定,太鲁莽了。当时他喝了酒,意气风发,想到杀几个乞丐算什么?谁他娘的知道商州有一百零四个乞丐?
这下麻烦大了。
整个大周,估计都在等着案子的结果。
不过小小乞丐,父皇也真是小题大做。乞丐吗,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还有皇叔那个混蛋玩意儿。不知道他给父皇说了什么,让父皇暴怒,把这件棘手的活儿推给自己。
太子烦闷,不想和姬妾们玩耍,于是带人出宫上街。
街道上人来人往,新年刚过,一切都欣欣向荣。太子背着手走在大街上,昂昂然轩轩然,吸引了不少妇女们的目光。太子心里得意,这些蝼蚁一样的百姓,他一脚能碾死十个。那些乞丐死了,又什么大不了的?父皇就是多事。
书摊那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太子顿住脚步,合上折扇。
“五姑娘。”
朱澜扭脸看到太子,就要打招呼。太子立马用折扇压在她唇上:“嘘。”
竟有一种熟稔。
朱澜后退半步,微微屈膝行礼:“公子新年好啊。”
薛茂疆飒爽一笑:“姑娘过年好。姑娘这么喜欢看书?这次看的什么书?”
朱澜合上那本书:“三侠五义。”
薛茂疆笑:“五姑娘看着娇美,却喜欢这等侠义小说,这反差萌太可爱了。不如今日请姑娘喝茶吃点心?”
朱澜买下那本书:“可。”
两个人去了茶馆,太子点了茶水:“这是明前,喝着尚可。改日我给五姑娘一罐大红袍,没事儿的时候品一品,还是可以的。”
朱澜喝了一口:“这茶也不错,不过似乎放得久了,香味不浓,未免遗憾。不过这里的点心很不错,豌豆黄入口细腻嫩滑,公子可以尝一尝。”
两个人说说笑笑,非常融洽,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公子俊美,姑娘俏丽,良配。
朱颂气得脸颊通红,她站在街角捏着帕子:“母亲,您看,朱澜和太子在一起喝茶。”
茶室二楼窗口那里,太子和朱澜谈笑,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起来。
卢氏眼神恶毒:“好啊,朱澜这个贱货,想抢我女儿的男人,做梦。她不是说她不认识太子?骗子,撒谎。”
楼上,太子见把朱澜哄笑了,姑娘一笑,整个茶室都亮堂起来。朱澜站起来走到门口:“公子,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家里人着急。”
太子送朱澜到了街口:“五姑娘还住在城外李公新宅?”
朱澜摇头:“不,我搬到京城来住了。就住在平安坊布店那里,这样方便多了。”
太子说道:“好,回头给你送大红袍过去。”
朱澜大大方方道谢而去。
太子刚要走,随从拿了书过来:“太子,姑娘的书忘记带走了。”
太子捏着书角:“她不是忘记,她是有意留给孤的。等下次,孤去找她的时候,给她带着。”
“给谁带着?太子又交了桃花运?”
薛从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戏谑地看着太子,不过那戏谑之后,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