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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恂第一眼便看到人群外的栖月。

她今日穿一身十二破的月华裙,每一幅裙子浅浅晕染,都是清新雅色,宛若水墨,收于腰间,行止间裙裾随步伐拂动,宛如月映池水,光华点点。

头上梳着堕马髻,鬓边斜插一支浅粉的小小桃花,当真艳光动人。

只是面色不太好,不知又招惹了什么事。

陆恂来此,自然引起一片骚动。

他是不大参加此类聚会的,尤其是近些年,他权柄愈重,更少赴宴。广平候世子一早接到通报,陪侍一旁,他们身后还有不少今日来赴雅集的青年才俊,均盼能在他面前崭露头角。

陆恂心不在焉,直到看见栖月,朝她走了过去。

走近,才看到她微微低了头,眉头微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从来见她,总是活气满满,一双眼睛亮着光似的,怎么一场小小集会,却能叫她彷徨至此?

他不禁偏头,朝紧随栖月身后走来的年轻女子看去。

视线冷硬肃然,李氏一时被这目光钉在原地。

“怎么了?”

陆恂低声问道,“发生何事?”

栖月脑子里乱得浆糊一般,一时没理清思绪。

方才骤然听到广平候世子夫人说陆恂来了,那时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快些去见他。

陆恂好似巍峨高山,比起那些缥缈的、不可猜测的过去,他才是真实的,沉稳的,叫人感到安心的存在。

栖月知道此刻很多人都在关注他们,也知道她现在需要表现出得体的一面,于是摇摇头,“我没事。”

她扬起一个笑,“你怎么来了?”

陆恂的目光却落在她绞着的双手上,这是她不安时惯有的动作。

他垂眸注视着她,语调平静,似有几分安抚之意,“顺路。”

顿了顿,他问道,“要回去了吗?”

陆恂原是没打算来的,只是广平候世子人缘广结,交友更是鱼龙混杂。栖月头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可能会不大适应。她平日也就看看话本,作诗却是难为她了。

思来想去,有些不大放心。

刚好有段时间没有巡营,正好便在城东,顺路接她回去。

贺长风为此笑他,“真没想到,你成亲后会变成这样。”

陆恂不为所动,“你回回都要讲一遍?”上回在温泉山庄,他已经感慨过多次了。

贺长风便道:“恂恂,我只是太惊讶了。”

陆恂瞥他一眼:“不许这样叫我。”

贺长风不肯,“心肝都能这样叫你,我为何不行!”

陆恂铁石心肠,“心肝也不许说。”

贺长风闻言也不生气,反倒挑眉凑近问道,“你那些小毛病,弟妹她知道吗?”

比如那些近乎偏执掌控欲和占有欲。

陆恂懒得理他,“与你无关。”

……

听他问是否要回去,栖月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也豁然开朗。

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最坏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她现在是世子夫人。等到一年之期结束,以陆大人的为人,他应该不会为难她。到那时,她就可以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

“好,”她抿唇一笑,抬眼望着他,“还有四妹妹。”

两人之间早没了最初的剑拔弩张,身份的转换,她不再是一心攀附的虚伪女子,而他也不是傲慢无礼的权臣。

或许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彼此的转变——

关于他的保护与占有,她的信赖与专注。

她看过来的眼神明澈,认真。

陆恂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走吧。”

他终是抬起手,护在她背心,并没有碰触,却象征着绝对的掌控与保护。与主家告辞后,两人相携往外走。

“月儿!”

人群中,一声清朗男声响起。

寻声望去,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个穿雨过天晴襕袍的青年,身量很高,清俊温雅。白净的脸庞衬出一双温和的眸,若春雨洗涤,一片静润风姿。

栖月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大哥哥!”

来人正是姜鹤鸣,栖月的大哥,姜府嫡长子。

他上前两步,先对陆恂行礼,“见过世子。”

陆恂淡淡应了一声。

而后姜鹤鸣脸上笑容变大,转头面向栖月,“三年不见,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秀致的眉眼上满是宠溺的笑,“像是长高了。做了夫人,再不是从前那等小孩子气。”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惊喜,一个激动。

激动的是栖月。

姜鹤鸣是为数不多对栖月很好的人。

从前在姜府,栖月吃不饱的时候,都是姜鹤鸣藏了食物给她。不过要偷偷避着人,被嫡母或是嫡姐发现,免不了又要受一顿责罚。

姜鹤鸣大栖月三岁。她还记得有一回自己被抽了鞭子,姜鹤鸣气得要教训姜玉柔,被栖月死死拦住。

那时的小小少年,含着泪对她道,“等我大了,就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当然做不了数。

他是姜府唯一长大的男丁。

只是这为数不多的温暖,栖月至今都记着。

栖月笑道,“我都多大人了,哪里还会再长高?”

姜鹤鸣笑容加深,“再大也是我妹妹!”

栖月问,“大哥哥什么时候回京的?”听松萝说,姜鹤鸣在沂县为官,距离京都很远,在燕州辖内。

姜鹤鸣道,“前日才回京,还没来得及去看你,没想到今日在这里便碰上了,多巧啊。”

栖月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姜鹤鸣。

后来那几年,姜鹤鸣不是在外求学,便是为官,回家的次数很少。算起来,她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十五岁那年除夕。

不等她再说什么,只听身旁传来一声:

“不如回府去说?”

是陆恂。

乍见亲人之欢,叫她连场合都忘了。

栖月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陆恂,“夫君,这是我兄长,姜鹤鸣。”

陆恂却并未看她,一双黑沉的眸盯着面前的男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陆大人向来话少,栖月倒也不意外,又朝姜鹤鸣道,“大哥哥,不如你与我们一起回去?”

你与我们……

天然便划分成两拨,他自小看到大的妹妹,与他却不再是“我们”。

姜鹤鸣眉眼间笑意不变,仍旧温柔和煦,“今日还有事,改日我再来看你。”

栖月不觉有异,笑道,“那一言为定!”

姜鹤鸣好笑地拍拍她的头,“哥哥何时骗过你?”

陆恂的目光,盯着那只拍她头的手,缓缓上移,直到看向男人的眼睛,唇角勾起很淡的弧度。

姜鹤鸣坦然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