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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白趁着她睡着,又查了她的手机。
一条一条信息全部都看。他划的很慢,好像就能渗入她的世界。
那个他无所参与的世界。
尽然遗憾,他没有再冷着脸,很好的控制住自己。
反正他也做足了充分准备,放下手机,所有不甘所有嫉妒打破岁月化作一声悲哀的叹息。
二十九岁的他,看着外面还亮着灯的万家灯火默默流泪,那数家透出来的暖黄的明亮,有人在为工作而繁忙,有人思念远在天边的孩子,有人等着家里未归的丈夫……
她在卧房里睡觉,他就一个人在外面抽烟,暖气吹的人像是在温暖的梦里,他开了一边窗,冷冽的风把他吹的更清醒,他明年就要三十岁了,好像什么都得到了,起码不会吃不饱饭的时刻了,也不会连一个项链都买不起了,他有了自己的房子,很多,可是还会是一个人住。
他偶尔会回想起那个十八岁的自己,那时的他还刚刚爱上她,只要想到他以后要是能娶她,就忍不住高兴,他睡也睡不着,不需要看着星星来思念死去的家人支撑自己,只需要翻翻她给他发的消息,他就感觉活着真好。
他真爱她,他冒死去救人的时候,也会有了后怕的情绪,他每天都在按时吃饭,每天都锻炼,他想拥有一个好的身体,他想好好活着,追求她。
如今,他不再那么想。因为他活不下去了,他好孤独啊,他都孤独那么多年了,吃了那么多苦,怎么还是那么孤独,怎么还是没有人要他呢?
等她一走,他就不活了,也不是,起码得看到她结婚,他没看过她穿婚纱的样子。也没看过她戴戒指,他什么裙子都送,就没送过婚纱,什么珠宝都送,就单单没送过戒指。
他想,这些都看完就不活了。
他已经没有勇气能走到最后了。
他抽完一根烟,烟雾直接模糊了眼睛,让他流泪不止。
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那个要和她谈婚论嫁的男人又约她出去。
他什么都没说,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缠着她,让她别走。
他最后的乞求都留在身体的温热中,如果他可以就死在她身上就好了。
他缠的狠,阎薪火只能把时间拖了又拖。
在一个普通的周末。她打算彻底的结束这个。
她说:“你是独生子,家里还有父母,我也是独生女,我只有爸爸,我想守着他,我想找个赘婿,你那边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陈恒很是从容,笑了:“薪火,我已经在你们老家那边买了房子,我之前就把父母接过去,你爸爸和我爸妈相处的很融洽,我爸妈也很喜欢你。”
阎薪火全都略过,说:“那你呢?”
陈恒愣了一下,说:“什么?”
阎薪火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也喜欢我吗?”
他无奈的笑,说:“可能吧,薪火,我们都过了说喜欢的年纪了。”
于是阎薪火也微笑起来。
律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圈圈。
“可以吗?和我在一起。”
阎薪火刚想拒绝,告诉他她有爱的人,不想放弃。
下一刻,低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阎薪火,你要嫁的就是一个连钻戒都买那么小的人吗?”
律师愣了一瞬。
看见一个咬牙切齿的男人把阎薪火拉走。
阎薪火压根没有挣扎,她看着那个男人,温柔的笑。
律师被晃了眼,才恍然发觉,这是她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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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薪火以为他把她拖到车上,又是脱她衣服,结果人从衣服里拿出那么多银行卡,又是车钥匙,全塞她手里。
“还有,房产证,卡密码都是……”
他红着眼睛,把东西都放她手心里,他抓住她的手掌,让她握紧。他又急又慌,生怕少了什么筹码,去翻衣服,翻不到了,就只好低着头,颤着嘴唇,发出难忍的哽咽。
“都给你,只要你嫁给我。嫁给我……”
“我有很多很多钱的……有很多……我还能赚更多……你嫁给我。行不行?”
他骗了自己,他不可以的!他只要想到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就恨不得弄死那个人!他好恨!好恨不得把心都挖给她看,让她看看他的心里都是什么,被虐的千疮百孔的心,不断被爱反噬流血血淋淋的心!
他像一个濒临死亡的小兽,被伤到已经无法自愈,脆弱不堪。随时随地可以死去,只能求她救救他!救救他!
而她却狠心的摇一摇头。
他的眼泪掉下来,泪流满面,瞳孔要哭的失焦,只能绝望的嘶吼,“为什么不行?!”
“你喜欢他吗?”
她也摇摇头。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求求你不要喜欢他,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好不好?他有爸爸妈妈爱,没有你也是可以的,阎薪火,我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没有,你就可怜可怜我……”
他走过那么久的岁月,被人抛弃那么多次,他都没有乞怜,年少的李儒白曾对她说过这是他的因果,不必同情,因为总有人比他更痛苦。
如今他变成了最痛苦最伤心的那一个,乞求她能可怜他,他被爱折磨,为爱疯魔,都这样了,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伤心又悲哀的哭泣。
她说:“我不能嫁给你,我只要赘婿。”
有可能的余地,他着急的抹了抹眼睛,“我赘!我赘!……”他没有办法了,还是再哭,都要说不出话了“我赘行不行?”
阎薪火说:“你真愿意啊?”
“我愿意,我愿意……”
阎薪火说:“那你愿意,我愿意也不行啊,我爸爸肯定不同意的。”
李儒白愣住了。
他抱住她,好像抱住最后的温暖。哭的无法自抑。嘶哑着声音。
“那我去求他,我给他跪下求他,求他行不行,我给他跪下……”
阎薪火突然绷不住,心尖疼的都发颤。
她声音也有些颤抖,说:“李儒白,你发什么神经,哪要你跪下。”
李儒白从来都是自卑又敏感,争取不到东西他只能跪下求了。他找不到办法,着急忙慌的说:“那怎么办嘛,怎么办嘛……”
阎薪火摸了摸他的眼睛。他哭的眼睛都红的吓人,眼眶还在止不住的流泪,真是怎么这么多眼泪,擦都擦不掉。
她捧住他的脸,去亲吻他的眼睛,声音饱含爱意:“我爱你会不会说?”
他彻底愣住。
“我教你啊。”
她眼睛也有些湿,笑的很是温柔。
“我、爱、你。”
“这样,会了吗?”
那真是最温暖的一年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