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他不禁想起自己刚刚打下江山的时候,亲眼目睹过太多百姓饿得皮包骨头,无数村庄颗粒无收,家家户户甚至连树皮都啃光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头一阵酸楚,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粗糙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攥得咯吱作响。
朱允熥却并未就此放过这个机会,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账本,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嘴角却挂着一抹坏笑。
“皇爷爷,这本是从唐安家抄出来的账本。人虽然已经杀了,可事情还没完。您瞧瞧,这位扬州的大商人,仅仅一晚上,就在画舫上花了五百两银子!这还不算,为了一个青楼歌姬,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扔出去三千两!”
“三千两?”朱元璋一听,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恰似一头饿狼见到了鲜血,粗糙的胡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他一把抢过账本,手指飞快地翻动着,嘴里骂骂咧咧。
“简直是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咱明明规定他们不准穿丝绸,可这帮王八蛋,背地里哪个不是穿得花团锦簇?过着锦衣玉食、夜夜笙歌的日子!”
他越看越气,猛地拍打着龙椅,咆哮道:“咱杀得太早了!要是早知道这些,咱非得把他们凌迟处死不可!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殿内的太监宫女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仿佛生怕被老皇帝的怒火波及,连脚底的青砖都仿佛变得烫脚起来。
朱允熥却笑得更加欢快了,仿佛早就料到朱元璋会如此反应,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
“皇爷爷,大明厚待这帮商人二十五年,给予他们的恩惠不可谓不多!可他们呢?竟然蹬鼻子上脸,把朝廷的恩典当做成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种风气,不能再惯着了,必须得拿出手段整治整治!”
他这话说得轻巧,可那双眼却亮得如同刀锋,透着一股狠劲,仿佛已经看到了商税改革顺利推行的盛景。
朱元璋听了这话,心头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朱允熥,粗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龙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熥儿,你去做吧!不管怎样,咱就是你最坚实的靠山!”
他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他这话看似问得随意,可眼神却犀利得如同刀刃,仿佛想要掂量掂量这个孙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七成。”朱允熥回答得干脆利落,脸上却带着几分狡黠,像是藏着什么后招,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精心谋划好了每一步棋。
朱元璋听后,心头暗自欣喜,默默在心里给这孙子加了两成,九成!再四舍五入,那妥妥就是十成啊!
他咧嘴一笑,粗糙的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熥儿,七成已经不低了!咱还以为你小子只有三四成把握呢!”
可他刚说完,就又听到朱允熥叹了口气。
“皇爷爷,孙儿知道这成功率不算特别高,可您马上就要北伐了,时间紧迫,孙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北伐?”朱元璋微微一愣,瞪了他一眼,像是被这小子气得哭笑不得。
“谁说咱秋收后就北伐了?熥儿,咱是想说,这七成的把握,已经足够高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像是故意逗弄这个孙子,粗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朱允熥的额头,就像老农教训淘气的孙儿一般。
朱允熥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像是明白了什么,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皇爷爷英明!”
他这话说得恰到好处,可那双眼却亮得如同星辰,仿佛已经看到了商税改革成功推行的美好前景,心头暗自嘀咕:嘿,皇爷爷这只老狐狸,嘴上虽然严厉,心里其实比谁都疼我呢!
翌日,奉天殿大门敞开。
晨光倾洒在金瓦红墙上,整座大殿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鎏金大柱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彰显着天皇皇地皇皇般的威严。
宋和敲响三声净鞭,声音清脆如同炸雷,惊得殿外的鸟儿纷纷飞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群臣顿时屏息凝神,一个个都低着头,仿佛生怕被朱元璋的眼神扫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朱允炆站在殿下,脸上还带着几分酒气,看样子昨晚又喝得酩酊大醉。
可他的双眼却透着几分算计,偷偷地给旁边的裴军使了个眼色,那模样就像街头混混在传递暗号,嘴角还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裴军心领神会,立刻站了出来。
他腰杆挺得笔直,如同标枪一般,声音洪亮得如同敲锣,震得殿内的烛火都跟着晃动起来。
“臣户科给事中裴军,有本要奏!”
他这话一出口,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群臣纷纷偷偷打量,像是嗅到了什么热闹的气息,心中暗自猜测:这裴军,又要搞什么名堂?
“说!”朱元璋的声音低沉,犹如老农在盘问偷鸡的黄鼠狼,眼神犀利得仿佛能把人戳出个窟窿。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龙椅,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裴军清了清嗓子,脸上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神情,像是早已背好了台词,准备上演一出大戏。
“臣昨日听闻三皇孙殿下不准超发宝钞之说,深感此乃旷古未有的谬论!宝钞乃陛下亲自发行,一贯宝钞抵一两银子,这代表着朝廷的信用,更是陛下的脸面!陛下贵为万乘之主,天下百姓无不将陛下视为父亲一般。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乃圣人早有定论!臣以为,即便陛下指着一张废纸说它值十贯,臣等也理应认它值十贯!否则,便是违背纲常,为天地所不容!”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如同唱戏之人在亮嗓子,偏偏又带着一股忠诚于君主的意味,引得殿内群臣一阵窃窃私语,整个大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朱允炆站在一旁,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里乐开了花。
好家伙,裴军这张嘴,简直比刀子还锋利!说得实在是太合我心意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朱允熥,见这堂弟脸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心中更是得意起来。
哼,皇爷爷最讨厌别人顶嘴,你小子这回算是栽定了!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了一出大戏:朱允熥被皇爷爷狠狠地训斥一顿,而自己再适时地跳出来劝解两句,就能落下一个好人名声,简直完美无缺!
裴军却并未就此停下,而是趁热打铁,声音愈发洪亮,如同敲锣打鼓一般。
“三皇孙竟然声称超发宝钞会虐民损公,这纯属无中生有、耸人听闻之词!他丝毫不顾国家面临的艰难处境,却在那里大放厥词,意图让陛下废除宝钞!此乃大不敬之罪!臣恳请陛下治他的罪!”
他这话一出,就像往油锅里扔了一把柴,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群臣纷纷低下头,仿佛生怕被这场风波殃及,就连殿外的风似乎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