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宰相却不屑地哼了一声:区区一个被废弃的小妾,能有什么冤屈可言!
倘若这是上告裴府,那更是让人嗤之以鼻,贻笑大方了!
秦渊示意高公公将陈情书拿过来,他看完之后脸色微变,看来她真的是要翻供前朝发生的冤案。
但人都已经被陆震霆带上来了,而且满朝官员都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先让林姣姣将冤情讲出,然后再做评判。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林姣姣,“林氏请讲。”
“谢皇上,”林姣姣再一次叩拜皇帝后,这才徐徐开口,“陛下,民女林姣姣有三罪,其一,是利用河豚下毒大理寺卿许霄一家,导致他一家中毒昏迷,许霄瘫痪。”
文武百官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许霄竟然真的是被人下毒的!
苏宰相更是震惊:她怎么将许府上下百来口人都给毒倒的!
陆震霆都微微蹙眉,他看向林姣姣,用眼神示意道:宋士杰不是已经决定包庇你了吗?
林姣姣轻微地摇了摇头,陆震霆便明白过来了:她这是不想欠宋士杰人情!
秦渊神色复杂:一方面他心中对大理寺着火一事有了一个初步的评判,另一方面,这女子是真敢下手啊!
但这当中,必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不会让这样一个清新欢脱的女子变成这般模样。
秦渊示意道,“请继续讲下去。”
“其罪二,是民女在大理寺牢狱中,因心系孩子,同婢女换了身份逃到陆将军中,探视孩子。正因为此事,害得贴身婢女白芷葬身大理寺火海之中。”林姣姣说着闭上双目,白芷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中。
过往的种种就像一把钝刀在割她的心脏,尤其是在大理寺中换衣服后,白芷说的那一句“我会没事的,等你回来。”。
此时想起来,林姣姣心中更是锥心刺骨的疼。
想到这里,她的心被愧疚和恨意所淹没,最终化作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滴答到大殿的光滑石砖上。
陆震霆心中同样压抑着愤恨,白芷死得无辜,但他不敢想,倘若被火烧死的不是白芷,而是林姣姣,自己会怎么做?
可许霄放火烧大理寺,原本就是冲着林姣姣来的!
将整个许府毒翻,终究还是太便宜那个老小子了!
陆震霆的握紧了银甲之下的拳头,气得骨节都发白了。
秦渊看到林姣姣如此悲痛难过,心中不忍,若不是现在在太和殿上上着早朝,他必定会上前去给她擦拭泪水。
“陛下,既是如此,还不快快治罪?”苏宰相从秦渊眼里看出了一丝心疼,他心中察觉不妙,急忙向前一步叩首,恳请秦渊给林姣姣治罪。
秦渊却轻挥了一下手,“苏宰相,让她先把话说完,再治罪也不迟。”
苏宰相只能作罢,但眼角看向林姣姣的余光充满了恨意:自己真是小看她了!
“其罪三,是民女身为王烨女儿,在年幼时,从户部尚书王烨治罪灭口一案中,逃出生天了。”林姣姣说得字字珠玑。
苏宰相面色变了又变,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就连握着官牌的手都用力的指间发白了:王烨还有个女儿活着!?
可他面上仍旧维持着一副冷静的模样,心中正想着,如何才能让皇上重新治她的罪,最好是死罪!
既然她自己都说自己有3条罪证了,那只要有人出来拱火,那务必能将她架上死刑台!
想到这里,苏宰相朝他的门生使了一个眼色过去,那门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其他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感到稀奇,年纪大一些的官员是清楚当年户部尚书王烨的贪污军饷案的,年纪轻的虽然经历事少,可都多有听说。
眼前这个罪臣之女,不是来申冤的吗,怎么一开始就先给自己定罪了?
而且还定了三条罪状!
这罪状,一条比一条重!
她不好好在外头苟活着,竟然还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这是生怕自己活得太久了吧!
“放肆,你一介罪臣之女不认罚负罪,还毒害许大人一家!”苏宰相的一个门生站出来伸手指责道,“现如今经还有脸面到圣上跟前上蹿下跳,真是不知羞耻!”
这时,谏官程景同样上前一步,向林姣姣发问,“林姑娘,你是来击缶鸣冤的,还是自取灭亡的?”
“民女林姣姣冒死陈罪,是因为这一些罪状,皆事出有因!”
“哦?事出什么原因?”程景虽然有些疑惑,但却想知道其中原委。
不止是他,就连其他官员都交头接耳,纷纷点头,“愿听其详。”
秦渊在心中大致推测出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在大殿之上,想要帮林姣姣,有些话还需她亲自说出口才行,他默许点了下头,同意林姣姣继续讲下去。
可苏宰相却站出来阻拦道,“陛下!此女原是我小婿裴傲松的侍妾,她搅弄后宅,她的话不可信!”
“她巧如弹舌,凭着三言两语便挑拨离间小婿与我女儿的夫妻感情,现如今小婿此时患病,无法上早朝,倘若听她三言两语,便认定当中有冤屈的话,那岂非天下所有后宅贱妾皆有冤屈!?”
他的问话在整个太和殿上回响不止。
“倘若裴傲松和苏晚秋的夫妻感情能轻易挑拨,岂不是在说明他们真情有假?”陆震霆第一个站出来为林姣姣说话,“而且分明是你们欺辱在先,倘若人人受了欺辱都不还手,那整个岂非人人皆可欺?!”
“放眼天下。倘若我们大康王朝受到外疆欺压,都不反击,那整个大康王朝岂不是岌岌可危?!”
陆震霆的言辞振聋发聩,在场官员们顿时鸦雀无声。
“强词夺理!”苏宰相从未想过陆震霆会替林姣姣说话,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他又不能在殿堂之上说陆将军受到林姣姣魅惑,不然全员武将都会对他口诛笔伐,整个大康王朝都知道,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了武将。
他转而将视线从新落到林姣姣身上,“你说身负冤案,那十五年前分明是你们林家贪污军饷受查,证据确凿,你一介女流逃出生天,不隐姓埋名珍惜自己的小命,反而三天两头出来兴风作浪!”
他双手一背,眼里全是官威和官压,“现在你竟还敢在此处巧如弹舌,颠倒黑白,妖言惑众!”
林姣姣却一点都不怯场,她无视苏宰相的胁迫,直接看向苏宰相和他对峙:“我并非巧如弹舌,而是你们苏家三番两次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如今大理寺的许霄强词夺理,硬说我将证人杀死关押牢狱,甚至为了灭口不惜放火大理寺,点燃女囚,将人命视若草芥,有多少人丧命于那场火灾之中!”
“还有,十五年前,是许霄自己贪污军饷被我父亲发现,谁知他倒打一耙,反而治了我们林家的罪,还请圣上重查旧案,还我们王家一个清白!”
一众大臣听到此言,当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臣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回忆着说道,“老臣没记错的话,当年林家贪污军饷一案,是苏宰相检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