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是没有收到老夫的来信吗?”宋父捋了捋胡子,目光矍铄地看着陆震霆,“老夫请求你将林姑娘认作义妹,我们宋家添嫁妆,往后直接从陆府风光出嫁,嫁入我们宋家。”“我不同意这门婚事。”陆震霆却不愿意认林姣姣做妹妹,原先自己是不太清楚自己对林姣姣的心意,可郭氏是个眼睛毒辣的,一下便看出了他对林姣姣有意。
既然郭氏都看穿了,自己就说透了,心里竟一下痛快了许多,只是自己不清楚林姣姣喜不喜欢自己。
“我宋家的婚事,可由不得你同意。”宋父恼愠说道,“别以为你从小是同我儿一起长大的,老夫便会让这么好的儿媳让给你。”
“正因为我是同士杰一起长大的,所以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敢问伯父伯母,你们问过士杰的意见了吗?”陆震霆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们问过林姑娘是否喜欢士杰了吗?”
“喜不喜欢的,最不打紧了,感情是可以日后再培养的,你说是吧,夫君?”宋母抬头看着宋父,一只手搂在宋父的胳膊上,她眼里满是笑意,只是笑意里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眼刀。
“是也是也。”宋父点头,“你呢,陆将军,难道你认为林姑娘不喜欢士杰,会喜欢你这个天天往自己府上塞女人的风流将军?”
“我并未……”陆震霆想替自己辩驳,可好像自己确实如此,经常做打抱不平、英雄救美的事情,不过后来这些女子,他都逐一放了自由身,也从不干涉她们的婚嫁。
即便女子当中有许多人喜欢自己,但再多的喜欢,都抵不过他长年累月的不在家。
虽然有女子追随自己,要跟着去战场的,但无一不被他打发走了,男子尚且可以追随自己上战场,女子是没有这种杀敌能耐的,相反,女子上战场,他便会多有顾虑,影响作战。
可除了救下女子,自己也救下了过不少男子呀,莫不成救下女子,就是有罪,那救下男子的时候,他们也从未怀疑自己有断袖之癖啊?
“啧。”郭氏嫌弃地啧了一声。
苏春言在一旁看得心中烦闷,姐夫的一个妾室,有什么好争的,可在陆震霆跟前,她一点都不敢开口说林姣姣的不是,方才那一个眼神杀,都足以令她担忧自己在陆震霆心中的形象受损了。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苏宏图,他冷哼了一声,朝裴傲松沉声说道,“傲松啊,既然有人想要争你那个妾室,你就赶紧放了她的那个丑胎的户籍出去,好让人家蚌鹤相争啊。”
“呸!你说谁是丑胎呢!”郭氏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们苏家一窝都是蛇鼠,歹竹出孬孙,换了人家大胖娃儿不说,倒还赖起自己血脉后代长得丑了!”
“乡野村妇,你说的什么话?”裴府老夫人用拐棍敲地,她生怕这事儿被自己哥哥知道了,便气急败坏地让她住嘴,“你闭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这样的人,不配给我裴府的孩子当乳娘!”
宋母立即接话,“那正好,你们不用,我们宋家雇她,孩子毕竟还需乳母喂养,回头我们到户部去给孩子上户籍,让他改姓宋。”
“你们既然这么想要这怪胎,老夫让给你们也未尝不可,”苏宏图并未将郭氏的话放在心上,反而眯着眼说道,“谁知道是那小妾和谁媾交生下的。”
郭氏一听便想破口大骂,可陆震霆将她按住了。
宰相夫人发话了,“傲松,你还不快去写一份休妾书,还有那孽子的户籍,我看他们没有必要留在裴府了。”
“是。”裴傲松心中不舍,可到底岳父一家就在跟前,往后仕途还需岳父多多抬举,所以他不得不应了下来。
他怀中的苏晚秋温柔小意地说道,“夫君,我父亲的话有他的道理,既然陆将军和宋伯父都喜欢妹妹,我们理应成人之美,让妹妹走出裴府,自己选择未来的夫君。”
“妹妹是个好人,若是她能跟未来夫君美言你几句,说不定还能在仕途上祝你一臂之力。”苏晚秋的话听着悦耳,可却像一把匕首那样扎进裴傲松的心里。
“好,我先带你回府,让府医先给你看腿伤,然后再去书房写下休妾书。”裴傲松将最后那几个字咬得很重,好似这几个字跟他有血海深仇似的。
末了,他想起今日是孩子的满月宴,进府的时候,向宾客们招呼道,“欢迎各位赏脸登府参加小儿的满月宴,裴某人招待不周,大家吃好喝好。”
经历了早上这么一糟,宾客们哪里还觉得自己是来吃满月酒席的,一个一个的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今日家中还有事,裴大人,我还需先回家处理事务。”
裴傲松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可一上午发生的事情,脸面已经丢尽了,也无所谓贵宾还来不来参加满月宴了。
他扫了来宾们一眼,没几个是有心思再留在这里吃满月宴的。
不过面上的客套话,还是要说的,“好的,既然是家中有事急需处理,那在下不能强留。还请各位自便。”
一时间众人纷纷留下满月礼,然后同他告别,不多会儿,裴府门前剩下的,只有苏家和宋父宋母,以及陆震霆和抱着裴铁柱的乳母郭氏。
宋父左右看了一眼,为避免裴傲松误以为自己是来吃满月酒的,便朗声澄清道,“我等拿到放妾书和林姑娘母子的户籍,自然就会回府。”
“好,请随我来。”裴傲松只能让他们进了裴府。
苏宏图哼了一声,“我外孙的满月宴,别人不赏脸面就算了,我这个当亲外祖的,可得好好陪陪我外孙,以免往后别人以为他没有倚靠,被欺负了去。”
苏晚秋感动得濡湿了眼眶,“多谢父亲。”
“姐姐,我们苏家永远是你和小侄子的坚实后盾。”苏春言一副姐妹情深模样,但她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总是瞟向陆震霆,心里期盼能够和他在裴府里有独处的机会。
“我们一同进去吧,”陆震霆拍了拍郭氏的肩膀,“将林姑娘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打包带回去。”
于是,一群人便进了裴府。
另一边,林姣姣跟着马队到了大理寺,在官差的引领下走到公堂上,那里占了两队手持八尺长大木棍的官差。
公堂上的案座上坐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庭审,是大理寺丞冯均,而公堂下面,则是跪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夫妇。
“罪妇林姣姣,你还不快跪下?”大理寺丞冯均突然一拍桌上的惊堂木,差点将林姣姣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