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士杰从小到大最烦的人,就是陆震霆,虽说是两人是一同长大的,可每次无论去哪里,只要是同陆震霆一块,准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小时候看到两群虫蚁在打架,宋士杰还没琢磨明白为何蚁群相争呢,那头陆震霆就用一泡尿给捣毁了蚁窝。
大一点了,看到路边两个小孩抢糖葫芦,宋士杰正准备给他们当判官,陆震霆这厮直接将人家的糖葫芦吃掉了,美名曰,“解决问题根源,他们就不会打架了。”
好不容易他随父从军去边疆打仗了,以为终于清净了,结果陆震霆天天派人传信,以各种名义叫自己捐军款!不然就是问自己借钱,每次一开口就是几万两银子!
真当自己是钱袋子了!
一想到这里,宋士杰气不打一处来,这次陆震霆回京了还敢厚着脸皮来找自己,正好叫他还钱!
宋士杰换好衣服走去会客厅,那里站着一个宽肩窄腰,身穿银甲、丰神俊逸的八尺男子。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人还钱,对方一脸喜色迎了上来,“士杰!许久不见!听闻你这里来了个妙手神医!”
“神医?什么神医?”宋士杰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问懵了,“哪来的神医?”
“神医啊!”陆震霆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不是宋士杰学武多年,定然会被拍到地上去!
陆震霆神色欢欣,像是得了什么新的宝贝一样开心:“我傍晚回府,才接到消息说你这儿来了一名神医,因此还未吃过晚饭就赶过来了。”
忽然陆震霆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话说士杰,你身上为何这般臭?”
说到身上的臭味,宋士杰更没好气了,这一天天的,碰到的净是些烦心的人!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刚审完倭寇罪犯。若是我这大理寺有神医,就不用怕那服毒自杀的倭寇归西了。”
“哦?士杰果然好手段,审得倭寇罪犯大小便失禁了?”陆震霆夸赞道,这话宋士杰听得眉头紧锁,不过他懒得解释了,直接问道,“谁传言说大理寺有神医的?”
“自然是有人传言了,”陆震霆并未供出散播传言的人,而是向宋士杰直接讨要神医,“士杰,我母亲腿病多年未愈,你是知道的,这京城大大小小医馆看了个遍,连着太医院都来人看了,无一不摇头,说此病难医。”
听陆震霆说起他母亲,宋士杰点了点头,从小陆震霆的母亲对他多有照顾,陆震霆随父出征后,自己得空会过去陆府看望陆震霆的母亲陈老夫人。
因此,他对陈老夫人的腿疾也是清楚的,同样希望有神医能给治好她的腿病。
陆震霆继续说道:“今日听我家府医说,有一神医能让婴儿起死回生,而且上次我腹痛顽疾,这位神医未见我本人,未曾给我把脉,便知道顽疾根源,还给我开了方子,治好了我的腹痛之症。”
宋士杰听得稀奇,“还有此等奇人?那还不快叫他去给伯母看病?”
陆震霆再次拍了拍宋士杰的肩膀,“是呀,我这不就赶过来找你要人了吗!”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这儿有这样的奇人?”宋士杰觉得很是奇怪,如果大理寺这儿有这样的神医,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闻这位神医今日被你抓到大理寺来了,原是裴府的一个小妾。”陆震霆刚说完这句话,宋士杰倒抽了一口气,惊呼脱口而出,“她?怎么可能?!”
陆震霆一脸喜色,“看来你知道是谁,快快带她去给我娘瞧病!”
宋士杰却挥手拒绝,“去去去,她只是我的一名犯人,并非神医,而且此女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再说我这里还没审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南疆异族奸细呢!”
“南疆异族奸细?”陆震霆疑惑,“南疆早在7年前已经归入朝廷领土,何来奸细?”
“总之,我这里没有神医!”宋士杰开始往外轰人,“你快回去吧!”
陆震霆却不可能挪步走人,直言要见到神医才肯回去,宋士杰正头疼着怎么赶走这个烦人鬼,这时有下属来报,说倭寇招架不住“酷刑”,全都招了。
“好,好,好,”宋士杰高兴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顾不得打发陆震霆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你自便。”
陆震霆丝毫不见外,直接说道,“行,那我先去大理寺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食,没有的话就叫你们厨娘再给我炖个猪肘子。”
宋士杰没答话,反正陆震霆不是第一次在大理寺蹭吃蹭喝了,眼下他着急要那个倭寇供出来的同党名单,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将所有潜伏在京城的倭寇一网打尽。
这些年来,倭寇时不时海边来犯,朝廷不知道给海军拨了多少军款去灭寇,可倭寇灭我朝之心从未断过!
除了边境海关地区,甚至还有渗透到京城来的一小股势力,表面说在经商,暗地里不知道做的什么勾当。
这个倭寇还是陆震霆上次来信,提供了信息才千辛万苦抓到的。倘若从这个倭寇拉出一整条线索,那就可以将这些渗透进来的夷人给一网打尽!
且不说功劳,好歹京城能平稳一段时日!
宋士杰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牢房,刚一脚踏进去,一股呛人的气味就将他激了出来。
但事务要紧,他只能捂着口鼻硬着头皮进去,倭寇倒在一片污秽中奄奄一息,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一串人名,官差正奋笔疾书,将那名单逐一记下。
最后他终于将那份带着味道的名单拿到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就连牢房里的味道都不觉着臭了。
看完名单,他立即下令派人去倭寇活动的周边盯梢,然后回到房中倒床就睡,甚至忘记还有个陆震霆在大理寺。
一夜过去,黎明到来,人们被鸡鸣声叫醒。
女牢中,搂着孩子睡在稻草堆上的乳娘郭氏,在半睡半醒中抬了一下眼皮,她顺势摸了一下孩子,一下惊醒了,“呀!怎么这么烫!”
林姣姣跟着被她的惊呼叫醒,她伸手过去摸了摸柱哥儿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立即知道孩子病了:“柱哥儿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