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刘守义将军防图拿走后,林姣姣就坐在梳妆柜跟前,快速地在脸上、身上、手上描了几笔。描完之后,她重新躺回榻上,背过去面朝墙壁,佯装出受累歇息的样子。
这会儿,白芷拿着药包、药炉走进屋内,向床榻上的林姣姣说道,“林姨娘,柱哥儿已经睡下了,我过来给您煎药。”
“嗯。”林姣姣佯装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说是佯装睡觉,实则在竖着耳朵,仔细辨别外头的动静。
主厅堂屋那边依稀传来嘈杂的声音,听着不太寻常。
林姣姣心中暗自惊了一惊:老妖婆那边般不会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很快,娇花苑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林姣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来了!老妖婆她带着人来了!
随着一阵冷风刮入,房屋门被人从外头打开。
紧接着是传入林姣姣耳中的,是裴傲松的解释,“宋大人,我家这个妾室从未出门,怎的可能会是蛮夷奸细呢?”
“哼,今日有人揭发裴府有奸细一事,事关社稷安危,大理寺必定要秉公办案!”走在裴傲松旁边的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宋士杰。
他莫约二十出头,身高八尺有余,身穿大理寺玄色官服,身材精瘦修长,那双凌厉的鹰眼正看向林姣姣,似乎要将她看穿。
在他身后,跟着两排训练有素、腰间持刀的大理寺官兵。
白芷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冲入娇花苑,心里一慌,急忙从药炉旁边起身去推林姣姣:“姨娘快起来,大理寺的官差人来了。”
听到大理寺三个字的时候,林姣姣不由得颤了一下:好家伙!怎么连大理寺都出动了!
可她还是仍佯装有气无力,轻轻应了一声“哎~”。
白芷只能搀扶着她下榻,前去迎接来者。
“夫君。”林姣姣用衣袖半遮着脸面,向裴傲松软软地行了个礼,娇声问道,“今天我这娇花苑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裴傲松一把扶住她,安慰道:“莫怕,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宋大人。宋大人,这便是我的妾室林姣姣。”
“这位便是你的妾室?”宋士杰用不容置否的语气问裴傲松。
未等裴傲松回答,他们身后传来拐杖用力敲地的咚咚咚声。
林姣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始作俑者也过来看好戏了。
“儿啊,你还不快与奸细脱开干系,休了她。”老夫人重重咳了一声,示意老嬷嬷过去架住林姣姣。
“娘,此事尚未调查定论,不能平白无故就将姣姣定性成南疆奸细。”裴傲松袒护道,他自诩天天与林姣姣见面,倘若她真的是奸细,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再者,他对十年前父亲的那件事,心里清楚那多多少少有自己母亲的手笔。
而今天这件事,大概也是自己母亲的作为。
想到这里,裴傲松打心眼对母亲冷了几分。
老夫人对儿子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感到恼怒,她用拐棍使劲儿敲了敲地面,然后指向屋内,怒道:“证据不就在这屋里?”
大理寺少卿宋士杰对这些后宅之事感到烦扰,他挥手下令道,“给我搜!”
他身后的两排人随即鱼贯而入,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甚至连药罐子都踢翻打碎了,用刀扒拉药渣,翻查证据。
站在一旁的白芷心疼地低呼了一声“姨娘的药!”,可终究被老夫人杀人般的目光锁住,不敢再出声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屋子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衣柜被打开,衣物零落散了一地、被褥枕头被翻开,褥子被划烂,棉絮揪出只为查看里面有没有私藏机密,更别说桌椅底下都被细细摸了一遍。
林姣姣仍旧低着头,举着手用宽大的衣袖遮着脸面,搜查期间,她用眼角余光看着大理寺的人将屋里翻了个底朝天,咬唇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
最后有人来报:“头儿,什么都没找到。”
裴傲松原本紧张的内心松弛下来,他看到林姣姣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还当她在受惊哭泣,
他握了握林姣姣的手,宽慰道:“没事了,姣姣。”
可老夫人的脸却越来越黑,“你们可是搜查仔细了?”
宋大人一个睥睨斜了过去:“你在质疑大理寺的办事能力吗?”
这带着肃杀之气的威严,压得老夫人不敢再多言。
裴傲松向前一步,义正言辞地问道:“宋大人,你看我妾室这边并未搜查出证据,可否撤回她是奸细的指控?”
宋大人却是一脸的刚正不阿:“此事未了,来人,将人带回大理寺细细审查。”
裴傲松满眼惊讶:“搜查完了,确定没有证据,怎么还要——?”
“裴大人,既是有人检举,而且事关社稷,大理寺必然要秉公办案,审查后如若确定这位姨娘不是奸细,五天之后,大理寺自然会放人回府。”
宋大人的这番话,惊得林姣姣心中一凉。
裴傲松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老夫人却是面色安愉。
“夫君——”林姣姣凄凄惨惨地抬起脸来,眼里正使劲酝酿泪水,“我是被冤枉的——”
“姨娘,你的脸怎么了?!”白芷第一个发现了异常,她指着林姣姣白皙脸上的诸多红点,“姨娘,你起了好多疹子呀!”
一众转脸过去,见到了她麻子般的脸,连着身子都后仰了一下,生怕她得了什么传染病。
连着裴傲松都松开了原本搀扶着她的手,倒退两步开外:“姣姣,你的脸怎么了?”
林姣姣假装疑惑:“我的脸——?夫君,我的脸好痒呀!我不会是得了天花吧?”
天花!有人倒抽了一口气,连连散开。
就连杀人如麻的大理寺官兵,都连着悄悄往后挪了挪步子,生怕离得近被传染了。
所有人都知道,天花可是要命的病!不好治就算了,还会传染他人!
林姣姣却两步作一步,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直接对上老夫人的脸开大:“老夫人,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怎么这么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