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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远本以为在马车上,背书给两位夫子听,已经很离谱了。

但没想到。

让他更加大开眼界的是,不管白日赶了多少路,有多累,苏润六人一定会在休息前,挪出半个时辰互相考校。

风雨无阻。

即便有一天晚上在破庙过夜,也是一样。

赵秀才原本还以卢远这个学生为傲。

但等他见识了苏润等人的实力后,横竖看卢远不顺眼。

尤其是央苏润带卢远一起考校,但卢远却连七成都没答出来,毫无悬念在众考生中垫底的时候,赵秀才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程介劝慰说:

“子渊他们备考自有一套方法。”

“他们能到现在的水平,也积累了一年半载。”

“实不必难为远之,以远之的学识,过府试十拿九稳。”

但赵秀才依旧疯狂起来,每日抓着卢远考校,把卢远都要考疯了。

等三月三十早,到青阳府的时候,卢远人都瘦了一大圈。

******

青阳府相较玉泉县,要繁华得多。

府城中,宽阔的石板路平平整整,两侧店铺鳞次栉比。

街道上叫卖的小贩更是从街头到巷尾。

一眼扫过去,能看到不少穿着绫罗绸缎的人家。

有人额戴翠玉,有人头戴金冠,有人簪花戴银,还有些摇着折扇,提着鸟儿在街头闲逛的。

深受磋磨的梁玉,一进府城,就急不可耐的将脑袋从窗口伸出来。

他用力地吸了口新鲜空气,仿佛重获新生,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

进城之后,苏远河带着人去送货,等送完货,他们歇歇脚,就要回去了。

“润子,你好好考,过几日哥还来看你!”

临别前,苏远河依依不舍,遭了苏行一堆白眼。

除了苏远河之外,赵秀才和他的学生卢远,也要去酒楼订房间。

虽然梁玉说家里地方大,不介意多两个人。

但赵秀才却不是那不识好歹的。

跟着一路过来,已经很打扰了。

无亲无故,他自不可能带着学生上门借住。

约好下午一起去报名后,梁玉才带着一众人往家回。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喽!”一进家门,门房就飞奔着进去报信了。

梁玉带着众人往里走,边道:

“都是兄弟,到了这儿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我爹肯定把什么都安排好,就等着我们了!”

梁家富甲一方,从宅子就能看出来:

青瓦白墙,飞檐翘角,假山流水,凉亭回廊。

家贫的叶卓然,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一众人转过影壁,跨过垂花门,就见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梁父,兴高采烈迎了出来。

见到程介等人,梁父走得更快了:

“守直,别来无恙!”

“教出了这么多好学生,安还没来及跟你道喜呢!”

程介与好友会面,也难得目露温和,玩笑道:

“永平还没有道喜?介那卧房都快被你的谢礼堆满了!”

梁父名梁安,字永平。

“哈哈哈,好说好说!”

梁父笑眯眯,豪气的摆摆手,又打量起儿子。

见梁玉眼下乌青,衣袍宽松,顿时心疼不已地扶着梁玉肩膀道:

“璨之啊,你怎么又瘦了?”

“爹爹给你准备了爱吃的酒酿丸子和红烧狮子头,等会儿多吃些!”

“到家了,有什么事跟爹爹说,爹爹都给你办好!”

梁玉也不客气,张嘴就开始报菜名。

梁父耐心十足,一一应下。

父子俩一个说,一个笑,温情四溢,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对父子关系极好。

等安抚完儿子,梁父这才跟苏润等人打招呼。

“这就是璨之天天挂在嘴边的同窗们啊!”

“果然个个玉树临风,一看就是进士之姿!”

夸完,又客气而不失亲近地道谢:

“犬子顽劣,劳各位侄儿照顾,伯父多谢你们!”

梁安虽然是个商人,但身上却不见精明气,反而很和善,让人很容易心生亲近。

这可能也与梁父读了多年书有关。

闻声,苏润等人自报家门,齐齐见礼。

梁父初步认识完众人,在苏润身上多停了一会儿。

然后才亲热道:

“来了就是自家人,只管放心住。”

“伯父已经给你们打听好了,下月十二才是府试。”

“舟车劳顿,都辛苦了!”

“吃完饭,然后到厢房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回头再说!”

一众人热热闹闹吃完饭。

梁父派小厮将众人带去西厢房休息,却让梁玉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苏润留了下来。

苏行不放心,想陪着,但却被苏润支走了。

紧跟着,梁父把梁玉也打发到了外间。

“子渊侄儿,伯父一见你,就知你心中自有丘壑,璨之能遇上你这样的同窗,是他的福气!”

一年前,梁玉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梁父找到同窗,也只能勉强压制梁玉不闯祸,却无法引导他好好读书,专心考取功名。

但苏润一来,就做到了。

这一年,梁父将梁玉的转变看在眼里,也就格外感激苏润。

而苏润跟梁父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一年多也有不少交集。

尤其在谭明松的事情上,更是同舟共济。

因此,也很放松地跟梁父交谈:

“梁伯父谬赞。”

“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璨之赤子心性,慷慨仗义,自当顺风顺水。”

为人父母,最喜欢的就是听人夸自己孩子。

尤其梁父这种宠儿狂魔。

梁父当即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仅剩的理智让他不忘夸回去。

等高兴过后,梁父这才对苏润道:

“子渊贤侄,你上次让伯父帮忙查的东西,只怕不好办。”

梁父单独见自己,苏润一猜就是这事。

“可是谭家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之事?”

难道他想多了?

其实谭明松外强中干,根本就不敢做什么?

梁父摇头:

“不过是生意上的事情,小打小闹不算什么。”

“至于谭家那姑爷,听说手上似是有些不干净,但京城离得太远,一时半刻拿不到证据。”

“而且就算是那姑爷被定罪,也不会影响谭明松!”

苏润皱眉:这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