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苏小叔的儿子苏平安也来了。
“润子,那巧芽真是你做出来的?”
苏平安进门,跟苏大伯打完招呼后,就急吼吼地问苏润巧芽的事。
苏平安知道苏行搭他家牛车去送货。
虽然好奇,但也不至于窥探堂弟赚钱的秘宝。
谁知道。
今天一大清早。
苏行和张氏突然提着厚礼上门。
两人神神秘秘的,吓得他爹以为出了什么事。
听了两句,这才明白:
原来堂弟一家是想拉着他们一起赚钱。
了解清楚缘由后,他爹也答应了。
知道小堂弟今早要来大伯家,他爹驾车走之前,让他自己来找人。
苏平安赚钱心切。
估摸着大伯一家差不多吃完早饭,就踩着点儿来了。
“平安也来了!今儿可真热闹!”
苏安福和蔼的看着满堂的苏家男丁,格外高兴。
“远山,去跟你娘说,今晌午,咱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苏安福吩咐完,就让大孙子去通知正在田里忙活的苏丰。
然后又叮嘱苏平安:
晌午的时候,记得把他家的人都带过来。
趁着这段时间,苏润开始教苏远河他们如何发巧芽。
其实过程非常简单:
无非就是把新鲜的豆子洗干净,泡涨。
然后在箩筐里铺一层麻布。
将泡好的豆子平铺上去,再盖层麻布。
最后就是早晚浇水。
要非说有什么技巧,那大概就是要注意避光,免得巧芽见光发红。
再或者压上些重物,让巧芽长得粗壮。
苏润不仅说,还跑回家拿了把泡好的豆子,当场演示起来。
苏润说得详细,其余人也学得认真。
这一幕看得苏安福高兴地合不拢嘴:
人丁兴旺、齐心协力,这是家族昌盛的迹象啊!
等苏润讲解完,众人自觉地开始忙活:
一时间。
腾地窖的腾地窖、编箩筐的编箩筐……
连小孩子都帮着洗豆子,剪麻布。
晌午。
苏丰、苏行、苏小叔等先后到了苏安福家里。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吃着巧芽宴,对于日后满怀期待。
之后几天。
苏润早上帮着装装菜。
中间时不时被苏远河或者苏平安提去家里,看巧芽发的情况。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到了八月中旬。
******
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
天刚亮,苏家就忙活起来了。
天香楼这一单足足两百斤,苏小叔的牛车肯定是放不下的。
所以前几日,苏行就把家里的板车找了出来。
这板车是苏父当年运木头用的。
比苏小叔的牛车大了一圈。
三兄弟把巧芽分筐装好,放在板车上。
筐子垒成两层,堆得高高的,刚好放下。
苏丰在前面拉车,苏行和苏润在后边推。
“辛苦大哥,后半程换我来。”
“我看我们家也该买头畜牲了!”苏润开口提议。
进村出村的,还是有头畜牲方便点。
苏丰笑着接话:
“行!等过段时间钱攒够了,就买头畜牲!”
“到时候你上下学堂,也方便些!”
中秋之后,苏润的‘田假’也就到期了。
苏润没接茬,胡乱应了一声,就催着苏丰出发了。
土路崎岖不平。
车上又装得满满当当。
三人拉着一车巧芽,走了快一个半时辰。
直到巳时中才赶到天香楼。
高掌柜正在后门心急火燎地等。
看到这一车巧芽后,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你们可算来了!”
还不到午时,天香楼就已经来了不少食客。
个个都点明要品浆尝菜。
浆还好说,磨了送上去就是!
就是这菜一直没送来,急得高掌柜嘴角都起泡了。
高掌柜招呼小二把菜搬走,吩咐厨子准备开做。
苏丰和苏行帮着卸货。
苏润被带去了前厅的账台结账。
“前几天、还有今天的菜钱,一共是六百二十文。”
“除去一百文定钱,这里是五百二十文。”
“你点点!”
一百文就是一钱,一般会串成一串。
苏润手里正拿着五串零二十个铜钱。
这账再清楚不过了。
“苏兄弟,少东家今日邀了好些同窗。”
“说要吟诗作对,还设了彩头。”
“老哥看你也是读书人,给你在二楼留了位置……”
不等高掌柜说完,苏润急急摆手拒绝:
“高老哥,大嫂一早交代小弟要捎些月饼、红枣、红烛等物回去。”
“怕是不便多留!”
同窗?
他学堂的事儿还没坦白呢!
万一撞到熟人了怎么办?
苏润推了高掌柜好意,收好钱就往后院走。
可他这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了一群书生。
看样子。
他们也是奔着这饮浆大会,以诗会友的噱头来的。
好巧不巧。
这群人里面,就有苏润的前同窗,罗永。
看到苏润,罗永还有些诧异。
但很快面露讥讽之色:
“哟,这不是苏润吗?”
“怎么还好意思穿着长袍?”
“莫不是被夫子赶出学堂,还想着考取功名吧?”
吃瓜是人类的本性。
文人甚至更热衷于此。
其他书生好奇地追问起来:
“这苏润是谁?怎么会被赶出学堂?”
“苏润啊,胸无点墨,不想前程想钗裙!”
“夫子问他: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是什么意思?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了个女人的名字!”
“夫子气的直言:‘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还说此子难成大器!”
……
一群人嘻嘻哈哈,拿苏润取乐。
高掌柜有些惊讶,但还是出来打圆场,招呼这群书生上楼,免得苏润太过尴尬。
苏润顾忌着苏丰和苏行还在后厨,本想到此为止。
但他一迈步,就被罗永拦住了:
“苏润,这是想去哪儿啊?”
见走不脱,苏润理理衣袍,转身站定。
他不急不缓,微微一笑:
“圣人云: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
“今日一见,方知读书人之中,亦不乏鄙陋小人!”
“不过听了几句闲话,就如苍蝇鼠蚁一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众位都是读书人,自问今日之言行,可对得起圣人教化?”
苏润目光坦然,落落大方。
倒是让对面那些将圣人言奉为圭臬的书生,静了下来。
不少书生用不满的眼光看向罗永。
罗永气闷:
明明是苏润不求上进,怎么还成了他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