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没到,苏家的麦子就全都入了地窖。
苏丰料理田间的事情,翻地种豆,忙得不亦乐乎。
苏行则带着苏远河等人开始扩张磨坊。
用苏行的话说:
“反正磨坊近一月的单子都退了,就算现在接上,也赚不了多少钱。”
“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再盖几间房子,也免得产量一直上不来!”
现在的磨坊场地小。
支撑他们如今的销售额实在太过勉强。
不然苏润也不会提出让工人三班倒的工作了。
以前磨坊一直在运作,中间停不下来。
他们就算是想扩张磨坊,也腾不出时间,现在倒是刚好。
正潜心读书的苏润对此表示支持,还让他们多盖几间。
又特意趁着磨坊无人,跑去里头鼓捣了两天,拿着新研究出来的豆皮和千张,鼓励道:
“看我的新产品!”
“等你们盖好磨坊,这两样东西,我们就自己卖!”
“这豆皮晒干能保存很久,你们就算是想卖到边塞都可以!”
苏行从中看到商机,干的更起劲儿。
苏远河也嗷嗷的。
就等着磨坊早日盖好,带着兄弟们一起发财了!
家里的事儿不用自己操心,苏润也就全心全意投入书海中。
从四书五经,到萧正送的那几本注、疏,苏润都认真研读。
他立志利用这个假期,实现弯道超车,将排名暂时在他之前的司彦和徐鼎拍死在沙滩上。
假期在苏润的努力中悄悄过去。
到了五月十一。
苏润一大早就背着书箱,坐着苏丰驾驭的骡车到了学堂。
他正在座位上学习,一个陶罐就被轻轻放在了书案上。
“嗯?”苏润疑惑抬头,却见司彦正将手从罐身收回。
司彦面带浅笑,作揖谢道:
“多谢子渊赠器之情,这是我姐姐做的腌菜,聊表谢意!”
若不是苏润给的绰子,他们两姐弟只怕还要多受不少磋磨。
接下来。
苏润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礼物。
都是那些收到绰子的同窗特意回赠的。
虽然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苏润很领情。
为此,梁玉还酸溜溜道:
“玉与子渊天下第一好!区区礼物,如何比得上玉当日帮子渊劳作之情?”
梁玉说着,转头就把自己的早饭分给了苏润:
“子渊可要吃完,方不负玉一片真心!”
面对如此霸道的同窗之爱,苏润哭笑不得。
不多时,程介到来。
他先是检查了众人的功课,然后又挨个考校了一番。
苏润苦学一月,无论书经或者诗词,都颇有长进。
加上收麦三件套,他当之无愧得了此次课业的第一名。
只有张世等极个别的学子,因为懈怠而被夫子抓出来好生教育。
“换个角度,感受果然不同啊!”
不仅没有被程介揍,甚至还得了两句表扬的梁玉,在‘噼啪’声之中,悠然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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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之间时光逝,仿若白驹过隙间。
转眼就到了季夏。
六月中旬。
这日,换上薄衣的苏润正在学堂上课,苏远川却突然来了。
“润子,磨坊出事了!”
苏远川慌慌张张,一向少言寡语的他,这会儿急得话都说不清楚,脑袋上全是汗。
苏润面色微变。
他冷静下来,安抚道:
“堂哥你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苏润将自己的水筒拿过去,给晒得嘴皮干裂的苏远川喝了两口。
许是苏润太镇定。
苏远川耳边‘嗡嗡嗡’的耳鸣声逐渐消失,狂跳的心脏也恢复了正常,这才快速道:
“前几日,磨坊里突然来了个人,嘴一张就要买我们磨坊。”
“还要我们豆腐和豆花的秘方。”
“被行子拒绝后,又说家里跟京城的大官有关系,说我们得罪不起什么的。”
“那人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我们都以为是脑子有问题。”
“所以行子就把人提出去,还施舍了两个馒头!”
“谁知道,这人今日又来了!后头还跟了个穿着富贵的贵公子!”
苏润一听,知道这人才是重点,直接问:
“知道这贵公子是谁吗?”
苏远川舔舔嘴皮,搓着手道:
“不知道啊!”
“他一上来就说自家小厮不懂事,冲撞了大家,很诚心的道歉,还带了厚礼。”
“但话里话外,还是想买断磨坊和秘方。”
“你大哥拒绝了几次,那公子就是缠着不放,还想进磨坊里头看。”
“行子去临县卖货,我爹听说后,想着你是个读书人,就让我赶紧来找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磨坊和秘方留住!”
磨坊和秘方可是柳林村和苏氏的经济支柱。
要是被人弄走了,那他们可怎么办呐?
苏润脸当即沉了下来。
“远川哥你稍等片刻,我去找夫子请假,这就跟你一起回去!”
程介见苏远川那么着急上火地到学堂找苏润,就猜到苏润家里八成出事了。
此时也不为难,直接点头。
苏润连书箱都没拿,转身就出门了。
坐在骡车上,苏远川将车子赶得飞快。
苏润被颠的东倒西歪,也只是沉默不语的思索。
他知道,自家肯定是被人盯上了。
但让苏润想不通的是:
他们家一个月才赚一、二百两银子。
就算是扩张了,现在一个月也赚不到四百两。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盯上?
就算是冲秘方来的,也不可能只为了这点钱吧?
何况,此人还跟京城的大官有关系。
苏润想不通。
只能暗自叹息:
但愿此人背后的靠山是假的,或者靠山不牢靠吧。
不然这事就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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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堂屋。
苏丰和李氏正陪着一身着冰蓝色锦衣,外罩白色纱袍,身形高大的男子说话。
一个吊眼尖嘴的小厮时不时抖着腿说两句,端得是气势凌人。
主仆俩一唱一和:
“公子看上你们磨坊是你们的福气!居然敢三推四推的?给脸不要脸!”
小厮斜睨着苏丰,翻的白眼大大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苏丰脸色难看,却听锦衣男子呵斥道:
“阿平,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怎么能这么说话?”
“苏大哥又没说不卖?”
呵斥完小厮,锦衣男子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气道:
“家中仆役不懂事,别计较!”
“我买磨坊和秘方,也是为了给京中为官的姐夫贺寿,想来苏大哥能理解……”
苏丰没说话,却见苏润冷笑着进来了:
“仆役不懂事,该打死就打死,连自己养的狗都管不住,怎么好意思带它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