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不舍昼夜、不知疲倦的奔涌向前。
如此,这一直旋转的水车,不就是台天然永动机吗?
只要河水动力足够,他完全可以用水能取代人力和畜力。
不仅省钱。
关键是效率高啊!
苏润想的越发激动,双眸之中光芒大盛。
他身旁,苏远河正嘴都不带停的吹着牛:
“就那小小柳林河,哥完全不带怕的!”
“想当年,哥也是一天徒手抓三条鱼,走遍整个村子的男人!”
“你可不知道,当时那群娃娃跟哥身后,撵都撵不走……”
他正吹着,就听苏润突然开口:
“哥你自己慢慢唠,我先走了!”
苏润现在满脑子都是水车。
他完全没听心思这唠叨的堂哥碎碎念,一溜烟就蹿出去好长一段。
“啊?”
苏远河说得正高兴。
没料到苏润居然撒开他的手就往前奔。
******
柳林河。
苏润蹲在岸边,把手伸进河水里。
当即冷得打了个激灵。
他一边观察,一边感受:
“水量看着还行。”
“就是这流速不怎么快,要是有急流就好了。”
柳林村地处平原,地势平坦,河水流速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些年风调雨顺,这柳林河的水流量还可以。
苏润念念叨叨,脑中构想逐渐成型。
此时。
跟上来的苏远河已经脱了鞋袜,赤脚下水了:
“嘶~”
只一瞬间。
寒气就从脚掌蔓延到头顶,浑身的鸡皮疙瘩全出来了。
“算了!”
苏远河当机立断,退了出来。
“润子,水这么冷,鱼肯定冬眠了!”
他搓搓胳膊,穿好鞋袜走到苏润身边。
“别碰水,小心风寒!”
把苏润的手从河里拽上来,苏远河略带懊恼道:
“哥忘了,过几天就是立冬,这河里现在肯定没鱼了!”
去年是闰年。
多了一个闰月。
所以今年的立冬就跑到了九月十八。
如今已经是九月十二,可不是没几天了?
苏远河又提议带苏润去村口看看。
反正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带着苏润到处转悠。
倒是苏润若有所思道:
“立冬……”
“这么说,河水要结冰了?”
“那水车不就不能用了吗?”
没有水车转动,那他磨坊的动力从哪儿来?
如此,他岂不是白惊喜了一场?
苏润顿时萎靡下去。
虽然不知道苏润为什么提到水车。
但苏远河还是认真接话:
“倒也没这么快就完全结冰。”
“立冬之后,村子里还得忙冬耕、浇冬水、积肥。”
“等忙完这些,到了大、小雪的时候,才会开始上冻。”
“那时候这河才会结冰呢!”
农家春种粟米秋种麦。
虽然冬小麦往地里一种,整个冬天就不用管了。
但前期也不少活要忙。
俗话说,夜冻昼消,浇灌正好。
又说冬季早耕田,功夫在来年。
要是想有个好收成,可得抓住立冬的时候,好好下顿功夫才行!
苏润正丧气。
就听苏远河又说:
“咱这一年到头,其实也就是大雪前后,才能稍微歇两天。”
“那时候的麦子也不需多管,各家都闲得很。”
“修房补瓦、做衣……”
闻声,苏润顿时如醍醐灌顶:
对啊!
他怎么忘了,造水车、盖磨坊也需要好一段时间。
说不准。
等磨坊盖好,这河刚刚好解冻。
到时候正好可以用。
至于以后?
反正都工作一年了,结冰期的时候休息一两个月,再正常不过了!
“真是天助我也!”想通之后的苏润一蹦三尺高。
这一阵儿一阵儿的劲儿,把苏远河弄得晕头转向。
他不明所以地接受了苏润一个兴奋的拳头。
然后就见苏润撂下他,头也不回地顺着柳林河往上游而去。
“哥,快过来!”
苏润的声音远远传来,催促苏远河跟上。
建水车的地方好说:
水大、水急,两者至少占其一。
但盖房子的事儿苏润就不清楚了。
他指着一个方向,问:
“哥,这一片,有哪块儿地是咱村子里的?”
虽然柳林村距离柳林河近。
但实际上,柳林河养活了周边大小十多个村庄。
每到灌溉季,不同村子经常扛着锄头、耙子抢水。
所以,这一片的土地归属的也乱的很。
苏安福是村长,村子里大小事情,苏远河耳濡目染,知道不少。
但苏远河见苏润指的地方紧邻河道,皱眉,避而不答道:
“润子,这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先跟哥说说你想干啥?”
离河这么近,光是潮气就不好。
至于种田?
这么湿、这么稀的地,也种不了什么东西。
万一发大水,更是完蛋!
苏润也不瞒着,如实将自己的打算说清楚。
知道苏润已经研究出豆腐,还有办法利用水车转动石磨,现在就差一个盖磨坊的地儿!
苏远河义不容辞地拍拍胸脯:
“有哥在!包在哥身上!”
问清楚磨坊大概的情况和要求后。
苏远河很快就帮苏润挑好了地方。
又贴心解释道:
“这里水流虽然不大,但是地势高些,不容易被水淹。”
“到时候提前跟爹说一声,挖条小河渠,把水引过来就可以。”
苏远河带着苏润到处走,还用力跺了跺地面:
“你不是说要放很多石磨吗?”
“这土地厚实,也合适。”
“而且这边偏,别看这么大一片,其实要不了多少钱!”
苏润边听边点头,心里也满意得很。
解决了心头大事,苏润终于放松下来。
两人在河边晃悠到晌午。
正打算回去,就遇到了嘴碎的翠花婶。
翠花婶是出来挖野菜的。
苏润家不差钱,苏远河家也没少赚,自然不用野菜来填肚子。
但其余村人就不一样了。
眼瞅着要过冬,天气越来越冷。
许多村人都赶在过冬前,把粮食储存好。
见苏润和苏远河悠哉悠哉、说说笑笑地从河边过来。
累到腰疼的翠花婶顿感不满。
她捶捶老腰,嘴角往下一拉。
紧跟着,刻薄的嘴唇吧咂两下,就开始了:
“哟~”
“这不是润子跟村长家的远河侄子吗?”
“怎么?家里菜不卖了,书也不念了,有时间来河边晃悠?”
自从开始卖菜,苏远河就没少听到闲言碎语。
这其中,尤以翠花婶为首。
光听这酸话,苏远河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婶子,眼睛别总长在别人身上!”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挖些野菜,免得过两个月又挨家挨户借粮食!”
翠花婶脸色一变,忿忿地瞪过去。
苏远河毫不在意,得意地吹了个小口哨,就揽着苏润离开了。
临走前,苏润瞥了翠花婶一眼,暗道:
将来磨坊招人,千万不能要这种!
后患无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