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文吓得抱住脑袋，却听到旁边刘氏痛呼出声。
沈栀意那一棍直直打在了刘氏的脸上，直接打得她摔倒在地，牙都掉了两颗。
沈家父女被眼前的沈栀意唬住。
这还是从前那个怂包沈栀意？
沈栀意丢掉手中棍子，对旁边的沈家下人吩咐道：“现在，立刻，马上去将哑婆给我请过来。”
下人不敢有半分犹豫，跑得飞快。
刘氏嘴里包着血水，忍着痛，大叫道：“老爷，不能让她把哑婆带走。”
沈寻文这才回过神，哆嗦着站起身。
“沈栀意，我要去顺天府告你。你是世子妃就敢来我沈府恶意伤人，还抢人吗？”
“哑婆是我沈府奴才，她卖身契在我手里。便是你将她带到天涯海角，我也可以去衙门，一纸诉状就能让官差将她押回来。”
沈栀意冷笑一声，“哦？是吗？”
她走到一个下人面前，轻声问了一句，对方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沈寻文只觉得眼皮直跳，惊恐开口，“沈栀意，你想干什么？”
沈栀意打开火折子，火苗在她清澈的双眸之中跳跃，仿佛烧起了一片草原，一双眸子里跳跃着复仇的光芒。
她拿着火折子往刘氏的房间走去。
沈寻文父女想要冲过去阻止，翠枝一挥手，国公府的下手上前扣住两人，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沈栀意用火折子点燃了床幔，又去点燃了桌布。
刘氏惊声尖叫着，再也顾不得脸上的伤，从地上爬起来，冲进房间抢东西，嘴里还大叫着：“救火呀！快点救火呀！”
沈栀意就站在台阶上，冷眼环视着沈府的下人。
所有人不敢动作，只有沈寻文父女以及刘氏哀嚎惨叫的声音，夹杂着火蛇吞噬布料，爬上房梁和窗棂的噼啪声。
刘氏灰头土脸抱着一个箱子从大火中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沈栀意将箱子抢了过去。
沈栀意打开箱子，看到里头果然有一沓卖身契。
刘氏气得张牙舞爪地尖叫咒骂，沈栀意充耳不闻，找到哑婆地，直接丢到火中，烧了个干净。
又将蒋老婆子，阿桃，阿梨的找了出来。
折腾的这一会，哑婆已经被人从沈静姝的院子里带来。
沈栀意细细查看哑婆是否有受伤，在确认哑婆并无大碍后，才吩咐国公府的下人开始救火。
这时候沈家的下人们才敢动作。
人多力量大，火很快被控制住。
除了刘氏和沈寻文的主屋被烧毁得厉害些，其他房间并没有大碍。
沈寻文面如死灰，气得全身发抖。
“我要告你！”
“孽畜！”
“我要去顺天府告你，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沈栀意站到沈寻文身边，一脸无辜，大声问道：“沈大人，请问你要告我什么？”
“是告我棍打刘氏吗？”
“呀？那不是你的拐杖吗？不是你要打我，失手打到的夫人吗？”
“还是说，你要告我纵火？”
沈栀意一笑，捂着嘴笑，“沈大人又糊涂了，那是你们自己打翻了油灯，引起的火势。”
沈静姝抱着她娘在不远处痛哭着，怒斥：“沈栀意，你当别人都是瞎子，都是傻子吗？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你还想要颠倒黑白。”
沈栀意一挥袖，一转身，裙摆扬起薄灰，又很快尘埃落定。
她面上冷然，眸色深沉，绕场一圈，环视所有人，与她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
“看到什么？”
她莲步轻移，走到沈府一个下人面前。
“你说，你看到什么？”
那人不敢开口，“我，我……”
沈栀意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那一叠卖身契中翻找着，“我记得，你好像叫阿勇，对吧？”
被点名的阿勇紧张地看着那叠卖身契，脑子一下开了窍，大声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大小姐，夫人是被老爷失手打到的。”
沈栀意唇角勾起一抹笑，抽出阿勇的卖身契，交还给他。
“很好，阿勇很聪明，你从现在开始，自由了。”
阿勇不敢置信地接过卖身契，欢天喜地地离开，没有片刻犹豫。
刚才还不敢开口的人，此时此刻都争先恐后地呼喊出声。
“老爷失手打了夫人。”
“老爷摔倒打翻了灯，造成了失火。”
很快，沈栀意就将沈府的下人放了个七七八八。
刘氏母女平时嚣张跋扈，对待下人十分苛刻。动则打骂，所以到最后只剩下沈静姝身边的贴身丫鬟雨晴和刘氏身边的一个老妈子。
沈府一下变得特别大。
沈寻文捶胸顿足，大声叫骂。
“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去告你。我还有人证，我不信你国公府会真的护着你。你不过是一个本该陪葬的玩意儿。”
沈栀意道：“是呀！你多没用呀，被一个玩意儿欺负。”
“你有人证，难道我没有嘛？你两个下人，我国公府可是好多好人呢！”
“众口铄金，明日，满京都的人，都会知道你沈府被自己烧了，你夫人被你自己打了。”
“你若是还想给自己添一个殴打世子妃的罪名，我可以开恩送给你。”
沈栀意从自己头上拔下一只金钗，递给他。
“你若是敢，现在就用这支发簪刺死我。”
沈寻文愣住了，身子往后一缩，并不敢接。
他只觉得眼前的沈栀意不是他的女儿，她变了，变得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了。
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再也看不到半分怯懦，更多的是决绝，坚毅，甚至，还有浓浓的恨。
沈栀意满面讥讽，“不敢嘛？”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的。”
她收回金钗，猛地划破自己手腕，鲜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到沈寻文的衣衫之上。
“沈寻文，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今日我最后一次还你。日后再见，便是陌路。”
“我母亲的仇，我定会找你讨回来。”
说完起身，全然不顾手腕汩汩往外流的血。
哑婆心疼地过来要帮她按住伤口，她温柔地推开她的手，任由那血一路流淌，随着她离开的步伐，一路延伸到沈府门口。
翠枝看着沈栀意苍白的脸，心疼不已，在她彻底迈出沈府门槛的那一刻，开口劝道：“世子妃，快包扎一下伤口吧！”
沈栀意面无血色，回头看了一眼沈府，沉默不语，整个人悲伤而脆弱。
她，彻底离开沈府了。
沈栀意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到裴行之冲过来，接住了自己往下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