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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枝闻声吓得一激灵。

裴行之对她比了几个动作,让她去问身份。

翠枝赶紧镇静下来,贴到门口问道:“谁?”

“开门。”

谢砚辰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翠枝听到这声音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谢二爷怎么会现在跑来?

她看一眼裴行之,慌得不行。

裴行之:打发他走。

翠枝点头,“二爷,这么晚了,世子妃早已经睡下。你若是有事,明天一早再来吧!”

谢砚辰看着房间里透出来的烛火,并不相信。

“无妨,我来送个东西。”

翠枝额上急出汗。裴行之同世子妃深更半夜共处一室,被人发现,十张嘴也说不清。

二爷的火爆脾气,要是再闹起来,怕是都没有活路了。

她在这里犹豫,谢砚辰已经开始怀疑,加重了拍门声。这般动静,自然将沈栀意吵醒。

她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翠枝连忙说道:“二爷来了,在门外。”

沈栀意心咯噔一下,瞌睡也醒了,赶紧翻身下床。

她一边去拉裴行之,一边说道:“谢砚辰,我睡下了,不方便见客。你明日再来吧!”

她声音有着刚刚睡醒的鼻音,并不像是装的。

只是谢砚辰想着阿珂说的那些话,他心中不免担心。方才他走上来,数着台阶足足有两百多梯,想着她膝盖这样一梯一梯地跪上来,怕是伤得不成样子。

“沈栀意,你开门,我给你东西。给了就走。”

沈栀意了解谢砚辰的性格,她推了推裴行之,然后披着外衣自己打开了门。

她只是将门裂了缝,并没有请谢砚辰进屋。

她脸色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有一些发白,神色倦怠,对着谢砚辰伸出手。

谢砚辰将一个白玉瓷瓶递给她,“这里头的药擦在伤口处,能止血结痂,十分有效。”

沈栀意心中本有十分的怨气,听到他话语,看到白色瓷瓶,也便消了个干净。

这人大晚上跑到寺庙里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送药膏?

她垂眸,长睫颤动。

谢砚辰给了药,心里到底是惦记她的伤口。之前在府里经常半夜跑去偷偷给他上药,在他心里,早没了那些劳什子男女大防。

反正人都被自己吵醒了,干脆自己给她把药上了再走。也不耽误这一时半会。

谢砚辰直接推门就要进。

刚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栀意惊了一跳,赶紧扣住门,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干什么?”

谢砚辰不明所以,“那么紧张干嘛?”

他眼神一转,声音压低,“难不成,你在房间里藏了人?”

一句话击中沈栀意心脏,她紧张地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阻止自己脸上泄露情绪。

“胡说!”

她只怪谢砚辰没规矩。用名节,教条为理由想要将他拦在门外。

可巧,谢砚辰从来都不是一个守规矩。

他最不看重那些,手上加大力道,直接推门而入。

沈栀意被推开的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

一旁的翠枝吓得低呼出声,捂住嘴巴。

谢砚辰一脚踏进门,扫视一圈,笑着说:“你们俩这么紧张兮兮的,还真让我以为房间里藏了谁呢!”

沈栀意赶忙探头,翠枝也猛地转身,房间里空无一人。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寺庙的厢房很小,谢砚辰两步就将还沉浸在惊吓之中的沈栀意拉到船上坐下。

伸手要挽她裤脚。

沈栀意没有多想,一脚踢了上去,将毫无防备的谢砚辰踢翻在地。

踢完才不好意思地说:“二爷,你要干什么?没踢到哪里吧?”

“你将爷的好心踢得稀烂。”

谢砚辰拍拍身上的灰起来,又要去挽裤脚,沈栀意想躲,被他硬拉了回来。

“你是我嫂嫂,小爷我不至于那么禽兽,追到寺庙里来对我嫂嫂下手。”

这话将沈栀意说得小脸通红。

在一旁的翠枝也是听得羞红了脸。她们家二爷在京都的名声,和禽兽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

“我不过是想帮你上药而已。”

看沈栀意那拼死护着裤腿的模样,谢砚辰只能将手中的药瓶递给翠枝。

他自己退到一旁,看着翠枝上药。

沈栀意的膝盖跪伤了一大片,药膏涂上去的瞬间,疼得沈栀意直接红了眼。

谢砚辰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翠枝这个丫鬟笨手笨脚,他想上去帮着上药,又怕沈栀意扭捏。

看着她哭唧唧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你来寺庙唱这一出戏,图个什么?”

沈栀意疼得直吸气。听到谢砚辰的话,抬起眼皮,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直视谢砚辰。

“我是真心来为世子爷做法事的。我对世子爷感恩的心,没有半点虚假。”

谢砚辰轻笑,他从来不信鬼神一说,什么法事轮回,不过是活着的人,为了寻求安慰,做的一场闹剧而已。

只是他这个笑容落在沈栀意的眼里,就成了对她的嘲笑。

她承认,利用来做法事的空档查账,确实利用了世子爷,可是她也确实是希望世子爷有个好的轮回。

看来,在谢砚辰的心里,她沈栀意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

她垂下眼眸,不解释。

谢砚辰道:“你这样一路跪拜,让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不过两天时间,满京都都知道了你沈栀意。倒是好算计。”

沈栀意抬头,幽幽看着他。

糟糕,小算盘被看穿了。

那又如何?

世子妃是她现在的差事,她既然担了这份差事,做了实事,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她抬起腿,白皙的双腿上鲜红的伤疤分外明显,“怎么,我的伤是假的?我的一叩一拜是假的?”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又带了几分娇嗔的味道,听起来软绵缠人。让人没办法开口反驳。

谢砚辰知道眼前这个丫头最会装无辜,他也懒得与她争辩。

她说得没错,她膝盖上的伤是千真万确的。

今日自己来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指责她心计的。

“你早些睡。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突然目光落在窗户边上的大箱子。这个小小的厢房,除了床和茶桌,并没有多大的空间,这么大一个箱子,在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