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国军?
林川的呼吸为之一窒。
这些词在1958年的语境下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他强压住内心的震动,继续逼问:“在这里做什么?具体任务是什么?”
瘦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声音也含糊起来:“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刀哥只说,说这是,复兴基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每个月,都有空投……”
“说任务!”林川厉声喝道。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刀哥不让问……就、就让我们守着……”
刘三炮突然一把揪住瘦子的衣领:“放屁!三年时间就光守着?”
瘦子得直翻白眼:“有、有时候搬东西……从、从洞里往外运……”
“运什么?”
“不、不清楚……都用油布包着……”
瘦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刀哥说……说碰了会烂手……”
林川心头一震。
会烂手?难道是……
从瘦子嘴里再也问不出有价值的内容,林川一拳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打晕。
把两人捆绑起来,嘴里塞了布,林川和刘三炮摸向山洞。
洞口被灌木半掩,地上脚印杂乱。
林川拔出枪,打开手电筒。
赵四海从农场要来的新电筒,电池也足够。
通道起初很窄,但十几米后就变得开阔。
洞壁上挂着几盏煤油灯,地上散落着睡袋、空罐头和烟头,角落里堆着几个印有日文的木箱,还有几个箱子上面是英文。
“看,他们长期住在这里。”刘三炮低声说。
林川点头,继续前进。
洞穴深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和金属碰撞声。
他关掉手电筒,示意刘三炮放轻脚步。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亮光。
林川贴着洞壁,小心探头。
二十米外有个天然洞厅,两个穿军装的人正背对着他们翻找木箱。
“……专家,您可真厉害。”一个人拍马屁。
“无他,唯手熟尔……”另一个沙哑的声音笑道。
林川和刘三炮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行动。
林川故意踢翻一个空罐头盒,金属撞击声在洞里格外刺耳。
“老马?是你们吗?”其中一人警觉地问。
林川压低声音,嘴里支吾着走出去。
“说啥呢?”
对方话音未落,林川已经冲了出去。
对方一愣,刚要摸枪,就被他一脚踢开。
一个擒拿手扣住手腕,猛地一拧,对方惨叫跪地。
另一边,刘三炮也制服了另一个家伙。
洞穴内的煤油灯将人影拉得老长,在林川脚下投出扭曲的阴影。
电台专家坐在地上,和另一人反绑在一起,额角的血痕已经凝结。
这人约莫四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唯独右手虎口的枪茧暴露了身份。
“姓名?”林川用枪管挑起对方的下巴。
专家扯了扯嘴角:“鄙姓张,就是个修电台的…”
“修电台的……美制ScR-300的变频模块……”
林川拿着一个盒子,轻声读起来。
专家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看得懂英文?”
“说吧,从哪来?”
林川蹲下身,从专家口袋里摸出个牛皮钱包,里面除了几张粮票,还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专家穿着国军制服,站在一艘军舰甲板上。
“四九年的老照片了。”
专家突然换了副腔调,带着浓重的江浙口音,“小兄弟,这年头谁没点过去?”他压低声音,“我包里有几根大黄鱼,够你在城里置办套院子,你要是放了我,都归你……”
林川冷笑一声,掀开角落里的帆布包。
黄澄澄的金条在煤油灯下闪着诱人的光,足足五根,每根都打着“中央造币厂”的钢印。
他拿起一根掂了掂,笑了起来:“我不放你,这些也能归我……”
刘三炮嘿嘿笑出了声:“傻逼。”
专家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
林川不再理会他,转向墙上的作战地图。
这张东北地区军用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十几个圆圈:红色的是军事设施,蓝色的是民生要害。自来水厂、发电站、粮库都被特别标记,旁边还注明了守卫人数和换岗时间。
“他们这是要搞破坏?”刘三炮的直刀在图上划出一道寒光,“这是打算专挑老百姓的命脉下手啊……”
“连长!”赵四海气喘吁吁地冲进洞穴,“刀麻子他们打了头野猪,离这儿不到二里地!”
“大山他们呢?”林川问道。
“跟着呢!”赵四海说道。
林川看了一下四周,入口处是个天然的葫芦口,两侧岩壁形成完美射击位。他扯下墙上的地图塞进怀里,语速飞快地布置:“四海把俘虏拖到最里面,你守左边,我在右边。等他们进洞十米再动手,优先打拿长枪的。”
刘三炮已经麻利地拆下煤油灯,只留侧面一盏。
洞穴顿时陷入半明半暗,入口处的光线恰到好处地形成视觉盲区。
赵四海拖着不断挣扎的专家往深处走,胶鞋在地面蹭出凌乱的痕迹。
“用这个。”林川扔给他一卷电话线,“捆结实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川贴着岩壁,将56式自动步枪的保险拨到单发位置,抵肩瞄准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种仿制AK-47的新式武器既能单发精确射击,又能全自动压制,枪身烤蓝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他微微调整呼吸,让准星牢牢锁定洞外的方向。
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十几个身影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几个人肩上还扛着刚打到的野味,血水顺着皮毛滴落在地上。
林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枪口随着人影的移动而缓缓调整。
刀麻子那沙哑的破锣嗓子越来越近。
“……老子就说今天手气好!一枪正中野猪眼窝,连挣扎都没挣扎!”粗粝的笑声中夹杂着重物拖行的摩擦声,“让老张看看什么叫正宗的野味下酒……”
“刀哥你枪法好!”
“就是!”
一帮人大声说笑着,完全没注意到洞穴的异常。
脚步声戛然而止,刀麻子的声音突然警觉起来:“人呢?”
林川的食指轻轻搭上扳机,指腹能感受到冰冷的金属纹路。
洞内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金属碰撞的脆响骤然划破寂静,是枪栓拉动的声响。
“老马!瘦猴!”
刀麻子提高了嗓门,粗粝的喊声在洞穴中回荡。
短暂的沉默后,突然爆出一声怒吼:“操!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