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租了辆牛车，带上小盼儿和近半车米面回了大梨村。
自上次村民用山货蔬果代替银子种痘后，程诺商城余额直逼五位数。
她立刻下单了十袋五十斤装的大米，五袋一百斤装的面粉，要不是每天只能选一样东西采购，油盐酱醋她也想买的。
手里有存款的感觉，就是畅快，她买起东西眼睛都不眨。
末了一看余额，还有六千的富余。
程诺回村路上，收到不少村民的关注。
“四娘回来了？车上放的什么呀？”
程诺坐在牛车上，扬了扬手里的鞭子：“给家里送些粮食。”
大伙儿看着车座上沉甸甸的粮食，羡慕的眼睛都红了，面上还要挤出和善的笑：“知道孝顺父母，懂事了哈。”
程诺：“都是乡亲们送的。”
村民当然知道她的米面从哪来的，前些日子云溪村的何桂香出了名了，靠种痘本事换了周边百姓手中不少粮食。
虽说可以用山货代替粮食，但大冬天的山里的野果大多被动物屯了粮，不是那种对山林熟悉的村民，只能用家里积攒的存粮交换。
程诺提供场地，还在何桂香身边帮忙打下手，送去的米粮山货自然有她一份。
让她们意外的是，何桂香竟愿意给她分这么多。
“四娘，你跟桂香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从前没听说你们二人有来往啊！”
一个舌长的妇人好奇地问，她想了几晚都没想通，村里第一和第二女村霸，从来王不见王的，到底发生什么变故，让她们成了穿一条裤子的闺中好友了。
何桂香昨日回村看望冯大夫，听到有村民议论程四娘。
那人说程四娘知道种痘的方子，却故意不告诉婆母小姑，非等着二人出痘再送到官府手中，用心险恶令人发指，还说她相貌不堪却不安于室，成日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何桂香当场上前拽住嚼舌根妇人的头发，一口气推搡出十来米远，薅得对方头皮都少了一块，成了癞子，妇人恍惚间好像又看到当年称霸大梨村的女恶霸。
“警告你，程四娘是我妹子，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她一句坏话，剩下的头发也别要了，我全给你拔了，送你去当姑子。”
那妇人吓得够呛，据说回去后看到脑后的癞子，哭着要上吊，被家里人骂了一通才消停下来。
村民们还在好奇，程诺已经赶着牛车到了程家门前。
远远听到车轱辘声的金玉珍珠两姐妹，从领居家窜了出来：“小姑回来了。”
金玉一路小跑回家报信，留下珍珠向牛车飞奔而来：“盼儿妹妹！”
珍珠人如其名，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作为程家最小的孙女，程母和武氏都对她特别宠爱。
因为跟盼儿年纪差不多，珍珠跟她关系最好。
盼儿看到珍珠时，一直犯困打瞌睡的小脑袋瓜子不再一点一点的，眼神跟着明亮起来，两个小家伙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中间隔着块木板也不妨碍她们抱成一团。
两人笑起来时，一个左边缺了个牙，一个右边缺了个瓣。
程诺双手从后头掐住女儿胳肢窝，将人提溜到地上。
“珍珠，带妹妹玩儿去吧。”
小珍珠对小姑的印象不算好，因为她总打骂小盼儿，娘说天底下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但小姑是个例外。
她把小盼儿往身后拉了拉，圆圆的杏眼里满是防备和敌视，只是因为岁数尚小，加上双颊肉嘟嘟，这份敌视没多少威慑力，更像是个气鼓鼓的胖娃娃。
趁着程诺搬运米面袋子的功夫，她才找到机会查看小盼儿身上有没有伤疤。
从前她亲眼看到过好几回，妹妹胳膊上都是青紫一片，看着就疼。
袖子撸到手腕处，小珍珠瞪大眼睛仔细找，这回竟连半点痕迹也没看见，摸着手感好像也跟从前不一样：“你是不是胖了？”
小盼儿捏了捏脸上的肉，小小的眼里大大的疑惑：“有吗？”不过她最近都有吃得饱饱的，再没饿过肚子。
小珍珠伸出手打算把她抱起来，却发现自己好像抱不动妹妹了，以前她使使力就能把小盼儿抱离地面的。
程诺肩膀上扛着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准备往屋里走，刚走到院门口，被看到的程大壮拦下来：“放下放下，我来。”
程二顺紧接着走出来，见到程诺能扛一袋大米也很吃惊：“小妹，你力气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大吗？”五十斤而已，上一世的她再扛一袋也没问题。
程大壮送完一袋出来扛第二袋，闻言道：“你以前连桶水都挑不动。”
程诺回忆了一下，其实原主的力气不小，挑不动水纯粹是懒，不想干活。
分家后到了云溪村，家里的粗活累活不都是她干的吗？
“练出来的，现在力气大了。”程诺道。
这话落到两个哥哥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小妹在孟家受苦了。
程大壮不想戳破程诺的伤心事，将话题引到粮食上，上回乡镇痘疹爆发，妹妹已经往家里送过一次米粮，这才过去没多久，又送了半车过来。
他生怕程诺是背着孟家人偷偷给娘家送东西，道：“这么多粮食，你婆母知道要不高兴的。”
“她们不会知道的。”
程诺站在牛车上，将一袋袋米面放在哥哥们肩膀上。
“啊？”程大壮一头雾水，转过身子望向程诺。
没来得及细问孟家人为什么不会知道，武氏打断了他的话。
“这么多大米白面啊，咱家整个冬天都能喝上热粥，吃上白馒头了！小姑，你真有本事，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程家还有靠你过活的一天呢。你哪天不拿娘家东西补贴婆家，我都得去寺庙里烧高香……”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程大壮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放弃刚才没问完的话。
“三哥腿如何了？”程诺问道。
武氏正将大米袋子外头不小心掉落的几粒米捡起来，闻言抬起头：“还行，已经能下地走两步了，何大夫说再有个把月就能拄着拐杖自己走路了。”
程三虎受伤到现在，不过月余，恢复速度还算不错，过段时间给他用些伤筋动骨的药，还能再恢复得快一些。
程诺正想进屋看看程三虎。
武氏突然道：“哦，那天晚上救回来的年轻人也醒了。”
程诺闻言一愣：“那我一会儿也去看看。”
那男人自暴雨夜被程大壮背回孟家后，何大夫曾多次摇头说性命垂危，程家人都以为人要不行了，连棺材都联系好了。
谁知，每当想放弃治疗的时候，那人就小小恢复一下，或是睁个眼，或是说两个字，程家人赶忙去请何大夫，结果人来了他又昏死过去。
周而复始三四次后，程家人一往何大夫家跑，他就熟练地背起药篓子，双方一句话不用说，搭脉看诊开药走人……
金玉跟在武氏身后，一直在偷偷用眼睛瞄程诺。
听到她娘和小姑的对话，终于忍不住仰头道：“那个哥哥长得可漂亮了！”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