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寡妇,不是小姑娘。她知道自己每一个动作的分量。她不会不明白,在大院里,哪怕是多看一眼,都可能成话柄。
可她偏偏那么做了。
为什么?
“是急了。”何雨柱心里像亮起一盏灯,“他们已经不敢再拖了。”
他能感觉到,从那锅汤开始,贾张氏便一直试探他的底线。秦淮茹今日的主动,不过是进一步加码。她们怕了,怕他若是真远了,再想拉回来就难了。
想到这,何雨柱轻轻一笑,那笑带着几分冷讽,也带着几分有趣。
“演戏嘛……那我就看你怎么演。”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轻轻的,不紧不慢,却并不掩饰。何雨柱没有动,只是把椅子往后仰了仰,靠着椅背,斜眼望向门口。
果然,是秦淮茹。
她手里拎着一只竹篮,里头盖着块干净的布,还隐约能看见几只刚出锅的包子在冒热气。她站在门槛外,一双眼带着点小心翼翼,又有些刻意的柔弱。
“雨柱哥……我给你送点包子来。”
她声音轻软,像风吹着细柳,姿态低得不能再低。
何雨柱没说话,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坐直,语气淡淡地:“不是才吃完饭?你还想着喂我第二顿啊?”
秦淮茹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笑着掩饰过去:“那不一样嘛,这会儿是刚出锅的,热着吃才香。”
她说着,走进门,将竹篮放到桌上,然后自顾自地拿起筷子,从里头夹出一只包子放进他面前的小碟子。
“你尝尝这只,馅是我亲手调的。”她抬眼看他,眼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要是不说好吃……我可真得难过了。”
这话说得柔情似水,可何雨柱却只觉冷意透骨。
“你越这么演,我越明白你不是来送包子的。”
他没动筷子,反倒站起身去倒水,缓慢地斟进茶缸子,茶叶浮浮沉沉,像他的心思,一波一动。
“你知道我肚子还疼,就这么急着让我吃?”他说得轻巧,但每个字都敲在人心上。
秦淮茹手指紧了紧,放在桌上的指尖泛白,但脸上仍挂着笑:“不是怕你饿着嘛……要不我帮你熬点粥?”
“免了。”何雨柱淡淡道,目光转向她,眼中已没有最初的温情,“你这样,是你娘让你来的,还是你自个想来?”
秦淮茹终于僵了一下,那双温柔的眼突然如同被针扎了一下,露出短暂的失神。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何雨柱不逼她,只是转身坐下,手里拿着筷子,慢慢敲着碟沿:“你别拿我当傻子。你们贾家那点心思,搁谁身上都瞒不过去。你要真心疼我,昨天那锅汤,怎么没拦着点?”
秦淮茹低头,一言不发。
屋内沉默下来,只听见外头风吹动门帘的声音,嘶啦嘶啦的,像是有人在撕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雨柱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我真的没想害你。”
“可你也没想帮我。”何雨柱一句顶了回来,语气锋利得像刀子,“你是聪明人,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你清楚得很。”
她抬头,眼中有了水光,像是委屈至极,却又无法反驳。
何雨柱看着她那副样子,忽然笑了。
那笑容没有温度,像是山石上的寒霜,冷而清醒。
“你要演,就接着演。”他语气低缓,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可你记住,戏不是你一个人在唱,台下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把门开到最大,回头看她一眼。
“出去吧,粥也别熬了,明天我不来了,火你们自己掌。”
秦淮茹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何雨柱已经不再看她。他坐回椅子,手里拿着那只包子,却始终没吃,只静静地看着它,仿佛它就是秦淮茹那副装得滴水不漏的模样。
“演吧,你们都演,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你们要唱到哪一折。”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风更大了,树枝刷刷地响,像是有人在悄悄鼓掌。
可掌声不是为谁而响的,而是为何雨柱心中的那份清醒、那股冷傲。
他知道,今晚之后,秦淮茹不会甘心。她一定会再来。而贾张氏,那个老太婆,更不会罢休。
何雨柱坐在屋里,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把茶杯,杯里是再普通不过的凉开水。他并不是真的渴,只是需要点什么握在手里,好压住心头那股莫名翻涌的情绪。自从秦淮茹离开,他就没合过眼,但也没出去——他不是等她,而是在沉着地看,看她会不会再回来,带着另一张面具,继续那场还未落幕的表演。
而他猜得一点不差。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细微如同猫脚,三下,停顿,又是三下。
他没动,等着。然后,门口响起她的声音,温温的,低低的,带着点说不清的疲倦与温柔。
“雨柱哥,我……我熬了点小米粥,给你送来了。”
何雨柱微微挑了下眉,唇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放下茶杯,走过去把门拉开一条缝。
月光正好打在秦淮茹的脸上,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粗布外衣,脖子上围了条旧围巾,怀里抱着一个旧搪瓷碗,碗口还盖着一块叠好的白布。她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屋里的微光,那神色……小心翼翼,又透着点疲惫。
“你又来了?”何雨柱语气平淡,眼神里却透着一丝试探。
“你中午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吗?”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碗,“我想着你肯定吃不下别的,就熬了点粥,放了红枣和黄冰糖,不甜,暖胃的。”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点哑,也许是风吹了,也许……是装的。何雨柱看得出来,她今天的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仿佛生怕自己哪句话惹了他。
“让你娘知道你半夜给我送粥,她非得掀了我屋顶不可。”何雨柱转身进屋,话虽这样说,却并没有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