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大已经说不出话了,冯老三是别开脸不吭声。
冯老二一头雾水,看看自家大哥,再看看自家三弟,只得自己开口喊冤:
“什么城主府,我们就是几个散修,奔着太古玉髓花来的呀!”
「还好只是口头审问,要是武力审讯,就太可怜了些。」
澹台珝瞥了冯老三一眼。
将他的心声,直接转述过去。
既然姒今朝和此人早有渊源,那姒今朝自然比她更了解他,就不劳她在中间,再多费心力逐字逐句分析了。
直接转达,她省心,姒今朝也省心。
「他心声说,口头审问毫无威慑,如果是武力审问,他可能还掂量一下。」
姒今朝心领神会,朝司马衡勾了勾手指:
“把你最厉害的毒拿出来,要那种起效快,死得慢,发作过程最痛苦的。”
司马衡拖着下颚思考,“啊”了一声,在乾坤袋里掏掏掏,掏出一瓶黑色瓷瓶装的药丸。
“不算最厉害,但数最经典!铛铛铛!断肠散!”
断肠散,顾名思义,断肠蚀骨,一旦发作,五脏六腑都会从内部被腐蚀,疼得嘞。
冯老二吓白了脸,拼命摇头:“我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冯老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可不行,二哥是一个能抵十个的肥料,留着我还有用的。」
“放开我二哥,有什么冲我来!”
冯老三挣扎着大吼出声。
听冯老三的心声,再度提到冯老二「一个抵十个」,且还新增了「肥料」这个关键词,让澹台珝又想起了最开始听到的那几句。
「就那么几个人,开启大阵,我都嫌浪费启动原料。」
「医圣一个顶十个?啊?百个?」
「我这位好哥哥也能顶平时十个?」
在他提到的肥料里,只说了医圣和冯老二。
其他人没有,只医圣和冯老二有的共同点,很明显。
他们都是医修。
澹台珝将最开始听到的那几句,方才听到的最后一句,以及自己的推测,全都跟姒今朝说了。
并没有保留。
姒今朝眼神示意司马衡,先把断肠散给冯老三灌进去,转着伞,细细思考。
都是医修......
说起来,之前冯老大还提到过,说胡光宗那个队伍里,也有一个医修。
也就是说,现在留下来的三个队伍都有医修。
没有医修的队伍,可能早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杀光了。
因为没有成为肥料的价值。
石碑上主张合作,将争斗与厮杀延后到玉髓花盛开。而无论是谁主导,“冯老三”身为城主府参与整个计划的关键角色,都直接参与了对其他队伍的屠戮,就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肥料」这个词也很用心昭然。
司马衡才说过,玉髓花是被人为催熟的。
这就又说到了肥料。
为什么玉髓花明明还没到花期,煦风城却早早放言说玉髓花花期将至?
煦风城以往放出的那些消息,可没有一次是假的。
那么就只剩一个答案了。
玉髓花是还没到花期,但再施一次肥,就到了。
所谓大阵,便是催化肥料,作用在玉髓花上的大阵。
她踏入这一带时,就感应到有一个阵法。
那会儿还不知具体是什么阵法,这会儿那些琐碎的疑点和线索,都串成线,就已经十分明了了。
唯剩最后一点。
如果煦风城是长期用这种方式,来催熟灵草灵药,如果每个来到这里的医修全都有去无回的话,为何会一点风声都不走漏?
在外界的传言里,津津乐道的,都是幻灵谷内的死亡率仅有一成。
也正因如此,天南海北的修士都想要来碰碰运气。
尤其是医修。
幻灵谷就是医修的天堂啊,连司马衡这种,一代医圣都放言说死后想要葬在这里的地方。
医修战力弱,就算来也会随身带几个厉害的朋友或者打手。
那些奔着采了灵草灵药拿出去卖灵石的队伍,只要有能力,也会尽量带一个医修。识药、采药谁又有医修在行呢?
这么算起来,几年里来到这里的这里、且有医修的队伍该不老少。
如果一个队伍里,只有医修死了,绝不可能连捕风捉影的流言都没有,除非每个队伍都死掉了大半,或者全部死光了,模糊了重点。
但死那么多人,怎么又是怎么将幻灵谷内死亡率压到一成的?
这时候,姒今朝想到了澹台珝最早共享的那条情报。
幻灵谷被不明神秘组织盯上。
许多满载而归的队伍,会在半途遭遇劫杀。
而该神秘组织和城主府大有关联,疑似城主府监守自盗。
被劫杀的人,死相凄惨,灵府都被掏空。
就好像在掩饰什么。
细想之下,能够满载而归的队伍,其中绝对不缺医修。
也许是那些医修成为肥料后,灵府内会缺失什么东西,所以就所有人的灵府都被挖空。
当然,这只是她的推演与猜想。
毕竟已经在幻灵谷的大阵内成为肥料的医修,又是怎么跟着队伍一起返程,在返程的路上,才和其他人一起被杀的呢?
姒今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再看一眼冯老三。
他半跪在那里,脸色惨白,额头上一茬一茬冒着冷汗,但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倒是旁边的冯老二哭到不行。
姒今朝眨眨眼,看司马衡:“你给他吃了吗?”
司马衡也眨眨眼,满脸写着无辜:
“吃了呀!我看他体格大,给他吃了两颗呢!”
“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司马衡围着冯老三转了两圈,啧啧称奇。
“看他的脸色,他还是疼的,就是太能忍了。两颗断肠散耶,居然能一声不吭,啧啧,也是狠人。”
姒今朝又看向澹台珝。
澹台珝沉默着摇摇头。
也许是因为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忍受痛楚,冯老三的心声很安静。
姒今朝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得下一剂猛药了。
她踱着步,走到冯老三面前,蹲下,与他平视:
“装了这么久,不累吗?”
一瞬间,冯老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抱着侥幸心理,他还是没吭声,没抬眼看她,心声也一片空白,直到姒今朝叫出他的名字。
“许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