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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

银白月光撒在她身上,轻盈的身躯在风中摇曳。

一双眼睛透着决然。

黎德邦意味深长道:“夫人对大人还真是情深似海啊。”

冷玉修跑到魏拂尘身旁,急切地喘息着,扶住他的胳膊,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即将倒下的魏拂尘,仿佛自己此刻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身上弥漫极重着血腥气。

周遭横七竖八躺着六七个黑衣人的尸体。

看上去魏拂尘在杀了那几个人之后已经精疲力尽,无法支撑,而黎德邦只是手臂上受了一剑轻伤。

魏拂尘沉声:“快走!别管我。”

冷玉修:“我不走,不能同生,我要跟你同死。”

她飞快地撕下裙角边,将他手臂漫血的伤口缠住,打结,动作行云流水。

“玉修!”他颤抖声。

冷玉修慢慢扶他坐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眼泪直直滚落下来。

她转头,从地上死去的尸体旁摸了把刀,双手拿起来不停发抖,抖得刀尖都在颤。

黎德邦:“有趣,连刀都拿不稳,还想杀我?”

冷玉修看向黎德邦,一双眼睛惊惧又可怜。

“你能不能放过他?”

“我有很多钱,我都可以给你!”

“放我们走。”

黎德邦笑了:“多少钱都买不回我的家人,我瞧着你倒是个美的,看这身段,滋味应当不错。”

他眼眸中闪过玩味,向前逼近。

“你夫君就快死了,你说我当着他玩弄你,叫他临走前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玷污,心痛不痛?”

魏拂尘眼眸泛出浓浓的杀意。

他剑尖点地,再度撑着站了起来。

冷玉修仍旧拿着,却害怕极了,浑身仍旧在发抖,那匕首被她握得颤颤巍巍,似乎下一刻便会掉下来。

黎德邦完全没将她当一回事,一剑向魏拂尘刺去,却并未刺他关键的地方,他想留一留魏拂尘的命,当着他的面羞辱她最疼爱的夫人,也算为死去的家人出一口恶气。

冷玉修吓得闪到一旁。

黎德邦轻蔑一笑,心想果真是个不中用的妇人。

魏拂尘向后一闪,却没闪开。

黎德邦的剑刺到他肩膀上,几乎同时,魏拂尘手上的匕首刺入黎德邦心口。黎德邦想到他方才没闪开是装的,顿时一惊。

明明已经穷途末路,无力支撑,却硬撑着站起来接他一剑。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位夫人啊。

魏拂尘将匕首刺入黎德邦口后,终于完全脱力,重重倒在地上。

黎德邦面部狰狞,将胸口的匕首拔出。

魏拂尘是下死手的,幸亏他穿了软护甲,刀剑只是进去了一点点。

魏拂尘有些诧异:“你……”

黎德邦捂着胸口,笑道:“定国公难道没听过我黎家什么世间稀罕宝贝都有吧!我早就穿上了软甲,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玩你那娇滴滴的夫……”

他顿住,低头。

刀尖从右侧脖颈划过,动脉血像小喷泉一样喷射。

他歪头,捂住,血却根本止不住地从他指缝流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冷玉修哪里还有一分害怕的模样,刚才她竟是在演戏?

“软甲是吗?”她眉目冷戾,神态竟跟他有几分相似。

她一下子将滴着血的匕首,又一刀刺破他左侧动脉。

她声音冷极,“我今日必救我夫君。”

血喷得老远,黎德邦挣扎几下却失了力气,垂直倒地,双眼怒瞪着冷玉修。

冷玉修紧咬着唇眼,怕再出什么意外,一刀刀往他身上刺去。

血溅在她脸上,雪白的衣裙被溅的满是血,她顾不得!

她只知道她要救魏拂尘。

她不能失去他。

直到恍惚听见魏拂尘喊她:“玉修!”

她方回神,看着眼前早就死透的黎德邦,惊恐地扔了手里的匕首,跑到魏拂尘身旁。

魏拂尘面色苍白如纸,抬一抬胳膊,将她搂在怀里:“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别怕。”

她颤抖地点了点头,远远地看见苏纪钟天带着人找了过来。

苏纪钟惊道:“我们来晚了,怎么弄成这样?”他朝身后招手,“快来帮忙!”

冷玉修看着他:“苏协领,先救我夫君……”

话落她晕了过去,倒在魏拂尘怀里。

魏拂尘抱着她,望着身后的救兵,失去了知觉。

……

魏拂尘醒来时已是隔天。

他失血过多,好在常年习武,苏纪钟,给他请了名医。

虽然身上伤口不少,却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烧得厉害。

他睁眼的一句话是:“夫人怎么样了?”

嗓子被烧得嘶哑。

凌川忙倒了杯茶水捧到他面前道:“大人放心,夫人无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还在昏睡,应当很快就会醒了。”

魏拂尘喝了两口温水,道:“扶我过去。”

凌川担忧道:“梦蝶正在看着夫人,大人不用担心,您先养养。”

他捂着胸口起来,“我不碍事,先去看夫人。”

凌川一怔。

他从小跟着魏拂尘,他一直都冷血无情的,而现在他分明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心里也清楚冷玉修已经没事,却连一刻都不肯休息,也要先去看她。

虽然冷玉修是他的妻子,又有人照顾着,没必要到不顾自己身体的地步。

凌川顿时不敢多言,立刻过来扶魏拂尘。

冷玉修就在隔壁。

魏拂尘起身,浑身上下都是剧烈的疼痛。

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发出声响,慢慢地走到隔壁。

冷玉修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都是细细的汗珠,黛眉微蹙,手指也紧紧的捏着锦被。

似被噩梦缠绵。

看到她的瞬间,魏拂尘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再来柔弱的她,昨夜却第一次杀人。

不敢想象对她会有多大的冲击。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手,“可服过安神药了?”

梦蝶:“方才喂过了。”

魏拂尘颔首:“准备热水和帕子。”

梦蝶忙去准备了。

魏拂尘亲自拧了帕子,轻柔地擦了擦她额间和脖子里的细汗。

她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眼皮一直在动,睫毛也轻轻颤动,眼角也渐渐湿润。

魏拂尘轻轻握住她的手,脑海中闪过她昨日义无反顾回来寻他的模样,将匕首悄悄递给他时微微颤抖的手,还有发疯一般刺向黎德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