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林辰再次向直愣愣站在自己身前,挡住这条前往国师小院的石子小路上的白金魂体发问。
他本来打算赶早带着四小只到王荷香那边,先把原初天使的融魂弄好,再问问罗灵的眼睛,却在赶路的时候发现天空中有白金色的凝实魂体飞过,好奇多看了两眼,结果被对方堵在路上了。
魂体很是凝实,身穿利落劲装,虽然都是白金色,但是他还是能看到对方因为过度惊讶而颤抖的葱绿瞳孔。
虽然很不想回想起范莲的试探,但自己的生命能量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通行证。
这么想着,林辰抬手虚握,一个葱绿光球出现在两人之间。
然后,那名魂体像是被重物砸头,整个人瞬间塌缩进泥土里。
林辰惊讶地直眨眼。
跟在身旁的佑星神情放松“对方走了,应该没问题了。”
说着,他抬眼远望,心里嘀咕。
生命能量好浓啊,四妹在搞什么名堂?
既然最强者发话了,林辰也不磨叽,二林带着四小只继续前进。
张梓长飚去看望温袄了,由于之前温袄父亲温涂对张梓有过敌对行为,为了避免出岔子,洪火跟着去了;秦朗和檀月澄则是说要看看木槿的风土人情,祁弘算不出来他们的因果,出于好奇,摘了两个苹果跟着去了;衍续则是在小世界闭关,好像在研究如何在压制魔气的情况下施展出更多实力。
这么想着,林辰走上一个低矮的土坡,眼前豁然开朗。
由白玉铸成的墓碑整齐矗立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周围,唯有脚下的石子路可以通往院落的大门。
道路两旁,是许多三五成群,时不时视线好奇地往自己这边飘,不知道在蛐蛐什么的白金魂体。
“你们这群老毕登!欺负我刚从海边农田回来,一问三不知是吧?啊!?”
怒骂声从远处传来,林辰转头看去,刚刚那道塌缩的魂体正站在不远处,背对自己,冲一群飘在半空的魂体发火。
难得的吃瓜机会,林辰将小绿和灯灵,猫猫都叫了出来,左肩上是顶着血红种子的葱绿毛绒团子,右肩是异瞳小橘猫。
“消消气,消消气~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总得核实一下吧?谁让你今天回来没看黄历,正好撞上国师大人的亲人了。”
“靠!别打岔,老汤是昨晚出发接我班的!我还在路上碰见他了!他啥都没说!”
“诶!~不要这么说,昨晚好多魂体挤在范橘那小家伙的书房,老汤可能没挤进去,不知道是正常的。”
一位身穿军装的女士加入争论“对呀对呀,陛下日理万机,很不容易的,昨天我是最后一个走的,陛下连骂街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瓜的林辰一愣,范叔还骂街?
没听过,好奇,找个时间问问范橙。
回神时,晨光已经打在自己身上,眼前的魂体不知何时消失,林辰垂眸看去,一直安静的四小只此时正围着被栽在棕色陶土盆里的一棵葱绿大葱。
此时的大葱葱叶垂下,和李雨墨何佳轩玩着五子棋,和暂时看不清东西的罗灵玩着猜拳。
感觉到林辰的视线,大葱一把扔掉卷在叶子里当作棋子的小石子,自己端着陶土花盆蹦蹦跳跳地来到林辰身前,纯真高兴的童声出现在林辰脑海。
【两位祖父!】
很好,自己又涨一辈。
说完,大葱又看向旁边凑过来的佑星,似乎没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几片叶子依旧高兴地来回颤抖。
【舅!】
佑星一直冷漠的嘴角轻微抽动,忽然被这么叫还不适应,感觉自己不适合这么高辈分的称呼。
林辰盘腿坐下,垂眸看着身前的花盆,温声问他“我们来找王荷香,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好!~】
看见面前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几片葱叶朝自己敞开着,似是小孩子向家长索要抱抱。
林辰温和一笑,将花盆稳稳抱在身前。
葱叶抖动,兴奋地向林辰讲述周围的墓碑。
【祖父,这里这么大一片卧室,住的都是我的小弟!他们讲的故事可好听了,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嘿!】
说着,葱从花盆里拔出一把些许破损,大约有一根中指宽的小木剑,学着人的样子,两片葱叶左右摊开,挥舞着小木剑,不断左右突刺。
林辰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前的大葱,忽地接到佑星的传音。
【他的记忆被修改过。】
林辰眼睛睁大,却在葱抬叶子看向自己寻求表扬时,迅速恢复正常,微笑点头。
得到表扬,葱更加卖力地挥舞小木剑,可在看到一处有缺损的墓碑时,忽地停住。
【祖父,可以带我去那边的墓碑吗?】
林辰疑惑歪头,但还是按着大葱的指引来到与石子小路相隔大约两三个墓碑的缺损玉碑旁。
将瓷盆在略显暗淡的缺损墓碑旁放稳,葱绿细长的葱叶卷起旁边的几颗小石子,按在缺口处,葱绿光芒一闪而过,浅灰的石子融化成白玉,补上缺口。
葱自己端着盆后跳一步,非常人性化地两片葱叶相互拍了拍,这才回到林辰手中。
“你的小弟,还需要你帮他们打扫卧室?”
林辰似笑非笑地问向身前的大葱,却听到大葱非常自豪又义正言辞的回答。
【那可不!我帮他们打扫,他们给我讲故事,有来有往,很公平!】
话音落下,大葱的叶子膨胀些许,相互纠缠,整颗葱团成一团,似是赌气。
【可是,他们经常突然消失,害我好多好故事还没听到结局,比如我最喜欢的《一棵常青松和七片无根树叶》,已经等了好几年了!他还没有把结局讲给我!】
说着,葱叶垂下,似是失落,似是不解。
【可当我去他居住的那块墓碑找他的时候,却唤不出他的灵魂。我不理解,明明之前一直很顺利的!所以我抓住了旁边的小弟头子,问他原因。】
【那个家伙说,他去电影院了,他能看见我,但我们中间隔着一层类似屏蔽阵法的薄膜,不是他不想讲,是我听不见。】
【祖父,你说,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再从土里出来啊?别在卧室里焖出味儿了...咦惹!想想都臭!】
说着,葱叶挥舞,似是要将臭味驱散掉。
林辰平和一笑,看向那块明显要比其他墓碑暗淡些许的白玉碑,又看向身旁的佑星,却见对方轻轻摇头。
神魂俱灭,救不活了。
林辰眼神一暗,转身打算继续往前走,却在小院门口旁看见一拢不正常凸起的杂草堆。
“今早有其他人来吗?”
【啊?没有啊。】
几人快步走近,葱叶一把呼啦开最上面的一层杂草,露出下面一张黢黑的脸。
【咦惹!怎么是王桦?谁把他搬这里来了?我记得之前娘亲把他搬回厢房里的。】
“王桦?”
【嗯!】
大葱转过头,‘眉飞色舞’向林辰描述王桦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国师后,得到许可的他高高兴兴地搬来小院,却因为生命能量浓度过高,当场昏迷的事情。
【不过,这对他也是好事儿,生命能量自带洗筋伐髓的功效,等他醒来,自然修炼更快。】
葱没说的是,王桦已经晕了几个月了,要不是生命能量浓度过高,他早就饿成皮包骨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屋,娘亲还准备了惊喜给祖父呢。
林辰将手里的葱交给身边的林曦,抬手去推门。
沉重的木门缓缓推开,露出里面的山水石潭。
噗!~~
鞭炮的尖锐声响彻脑海,彩带飘飞,几人齐齐愣住。
一直躲在门后的王荷香跳入众人视线,满脸高兴,单脚着地,双臂举高。
“爹,欢迎回来!”
话音落下,现场陷入长久的沉默。
吔?
王荷香一愣,自己有一步一步按照木槿城内惊喜的标准来做的,怎么效果和书上写的不对?之后不应该是举杯畅饮之类的高兴吗?
“爹?回回神,我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成惊吓了。”
王荷香立在林辰身前,接过对方手中的葱,努力把林辰的注意力拉回来。
四小只也在好奇打量着门后的礼花筒,却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佑星呆呆立于飘落的彩带中,握着怀中长剑的手青筋凸起,一双冰蓝眼瞳不争气地泛起水雾。
......
砰!~~
“师弟,恭喜成年!”
“恭喜二师兄!”*2
议事堂门口,刚去笙歌门上完寿礼,拖着疲惫身躯回来的一袭白衣一把推开议事堂的大门。
一时间,礼炮齐鸣,彩带纷飞,宽大的红绸横挂在丰灵木切削而成的房梁上,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成人礼’
“竺白?竺白?不会吧不会吧?~我们稳字当头的白衣阎王被我这个域外天魔的小把戏吓到了?”
青衣男子茶里茶气,面色夸张,手里吊着一个还未开封的礼花筒,一张俊脸刻意往竺白面前晃。
从最开始的怔愣中缓过神,竺白环臂抱胸,眼神如刀,语气发寒。
“天清,你最好能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你把这里弄得这么脏乱,我不杀你的理由。”
成人礼?搞什么名堂!?自己都四十几了,哪怕修仙了,按照常人的年岁,早就过了应该过成人礼的阶段了。
“呦呦呦!~~~也不知是谁,前几月在炼器宗的宗主儿子成人礼上喝醉了,要死要活拉着我到听风崖喝闷酒。”
青云宗大师兄天清神态夸张,说到要死要活,还主动将脸贴上去,两人呼吸交缠,却神色如常,好似马上就能打起来。
“所以呢,我就行行好,帮你按照我们世界的标准整了一个,怎样,还不错吧?这礼花筒的材料可不好找了,我还是去‘死地’托几位老前辈才找到的。”
听到‘死地’,竺白一把拉住天清远离的领口,恶狠狠瞪着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语调都高了八度。
“你去‘死地’了!?那边都是邪修!你去那边做什么!?”
天清单脚着地,身体前倾,一身青衫松垮挂在身上,露出里面贴身的夜行衣。
哪怕被竺白拽住领口,他依旧能保持平衡。
手指一拉,砰的一声脆响,一束礼花在竺白的俊脸上炸开。
“你看,又急,当然是去‘死地’给你找办成人礼的材料了。”
闻言,竺白似是认命般,松开天清,双臂无力垂下,认真又无助地看着他。
“说吧,你又为了哪个材料得罪哪个门派了?”
我真是服了,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大师兄。
大师兄天清手里拿着放完的礼花筒,手臂随意搭在竺白肩头,眉头轻挑三下。
“诶呀~刚从外面回来,辛苦辛苦!”
师弟们跟前说这个干嘛?回去再说。
收到天清的潜台词,竺白耷拉着身子,眼神飘向摞在大殿深处的礼花筒,满脸无语。
“不苦,命苦。”
两位师兄的身影逐渐远去,佑星抬脚去追,却被一道白光挡住去路。
白金字体浮现其上,是神算子留下的一句话。
【过往之事不可追,已逝之人不可留。】
老四重情重义,作为师父神算子当然知道佑星的留恋要比洪火严重多,可是自己这个四徒弟的情绪并不会表现得很明显,大多是憋在心里,内部消化。
他也只好留下几段话,以备不时之需。
“师父...”
“...老师?”
少年音自身边响起,佑星抬起头,李雨墨站在自己身前,猩红眼瞳中满是担忧。
“老师,你...”
他抬手轻揉李雨墨的黑发,呼出一口浊气,神色柔和。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闻言,李雨墨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嗯!”
一旁,见已经没事的何佳轩暗松一口气。
他先发现的佑星情绪不对,但没有自己去,而是让李雨墨去。
李雨墨心神赤诚,更适合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