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直至天明
“小公爷，我们真要去接傅二小姐么？”
贴身小厮不安地问莫衡玉。
马车颠簸，莫衡玉脸色在帘子透出的光中明明暗暗。
“不争，除了傅二小姐，”他轻声说，“我还有一人想见。”
不争想起陈年往事，悄悄叹息一声。
“小公爷……”
莫衡玉垂眼，手中摩挲着一串白绳——绳子材质特殊，韧而软，似撒了珍珠粉般熠熠生辉。
“息少爷身份高贵，一定不会在这场内乱中出事。”不争道。
莫衡玉却说：“当年若不是我离开得过于决绝，也许就能劝了他跟我下山，不至于陷入内乱之中。”
“罢了，”他又说，“眼下，先把傅二小姐带回来吧，她恐怕要被吓哭了，毕竟是我送她进了白泽书院，出了这档子事，我也要尽力保她周全。”
马车到了山门，却见五个佩戴面具的黑衣男子守着。
“不可通行。”
不争道：“各位大哥，通融一下，我们家小公爷要去接镇国公的二女儿。”
“不可通行。”
无论不争怎么说，他们都只四个字，面具后的目光冰冷无比。
放眼天下，这般不给国公府面子的人屈指可数。
莫衡玉下了车，走近。
他闻见这五人身上浸染的血腥气，心头一冷。
“罢了，”莫衡玉叫回不争，对几人笑道，“那我们便在这山门下等片刻，应当不妨事吧？”
五人并不说话。
这一等，天色都暗了下去。
不争说：“小公爷，外头好像有说话声。”
他是奇人，耳朵敏锐如鼠。
“好像是在说，有什么人要派兵来接走异邦人，”他说着，脸色大变，磕磕巴巴道，“皇上有令，将、将来人全部杀光，不可留活口……”
“……”莫衡玉一下坐直了，脸色难看。
他相信不争的耳朵。
没想到谣言竟然有几分真，这白泽山上的内乱真有皇上的手笔。
那么眼下要来救异邦人的是谁呢？
是谁让皇上竟下达了“不留活口”的命令？
一时疑窦丛生。
莫衡玉不敢轻易妄为，只能期待傅胜楠在白泽山上不会出什么事。
此时，白泽山上。
藏在洞穴深处的圣地，除白泽血脉外无人能打开那一扇青石巨门。
孕育野兽的巢穴被轰得到处是裂痕。
凤火烤焦了石头，将地上的尸体全都烧成了灰尘。
白光飘散。
火光泯灭。
傅胜楠与白泽大战至日落，斗得两败俱伤。
“你有这般实力，为何不臣服于我？”
白泽空洞的声响在高处回荡。
它的形体越发虚散。
傅胜楠比它看起来状况更糟。
她抹去嘴角留下的血，四肢因为冲击而痛得难以行动，不知是不是断了骨头。
凡人之躯，要和野兽相对抗，还是弱了些。
但白泽显然对她有了些顾忌。
一人一兽僵持，在苟延残喘中悄悄恢复力量，试图给对方最后一击。
无数次试探后，仍然无法置对方于死地。
“天要亮了。”
傅胜楠忽而说。
白泽回答：“洞穴深处，不分日夜。”
它怜悯这个孩子：“凤凰是白日中诞生的神兽，可从阳光中汲取力量不假，可惜这是在白泽山心，无光可落入此处。”
“你要输了，”它踏了踏步子，“最后，你还是不愿意加入我白泽帝国么？”
傅胜楠嗤笑：“像慕容息那样失去意识，成为你的傀儡么？”
白泽不解。
“人类太脆弱了，太愚笨了，无法保护自己的家园，”它温和地说，“但由我来操纵你们的意识，你们就不会陷入困境，你们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智慧的国度中。”
“这不好吗？”
话音未落，傅胜楠控着一道凤火向这头白色巨牛袭去。
“不好！”
她冷笑着说：“你自诩世上最聪慧的生物，实在自傲。”
山外升起金日。
哪怕洞穴中无光，但热意却在上涨。
天道怎可被小小一座山所阻拦，而她这只已然浴火重生过的凤凰，又怎么会输给用血液祭出的扭曲怪物。
时间要到了。
傅胜楠必须在顾鸣寒他们带人来之前，杀死白泽，吞噬力量。
火焰骤然变大。
傅胜楠背后的火羽展开，足足有十数尺。
“来吧，白泽。”
白泽高抬起巨大的蹄子。
“好，凡人，让我来践踏你的自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