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上就要春节了,和你们一块儿过春节……不孤单。”
凌久时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感慨,话语里裹着历经沧桑后的安宁与满足。
他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处城市里星星点点逐渐亮起的灯火,那些光在夜幕降临的暗沉底色里闪烁跳跃,宛如繁星坠落人间。
阮澜烛静静坐在一旁,桌上酒杯里的液体轻轻晃动,漾起细微的涟漪,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凌久时的话似一阵轻柔的风,在这岁末的黄昏里,撩动着他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刚感慨完,阮澜烛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阮澜烛皱了皱眉头,略带疑惑地掏出手机,刚一接听,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黎东源的吼叫声。尖锐又愤怒的声音,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通过电波直直地冲进他们的耳中,惹得凌久时的酒都醒了几分。
“阮澜烛!你个王八蛋!老子要好好的收拾你!”
那吼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带着十足的火药味,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手机屏幕,把阮澜烛生吞活剥。
终焉出院也有两天了,看来黎东源这是开始闹了。
阮澜烛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等对方吼完那几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拖泥带水。
两人见此,相视一笑,笑声里有着对黎东源这般孩子气举动的无奈,也有着历经风雨后对这些小插曲的淡然。
刹那间,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片,像是谁随手撒下的白色花瓣,悠悠荡荡地飘落。很快,雪花变得密集起来,纷纷扬扬,如鹅毛般轻盈地在空中飞舞。
它们像是一群调皮的精灵,挣脱了天空的束缚,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到人间,为这座城市披上一层梦幻的银装。
这时,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终焉蹦跶着跑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惊喜与兴奋,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哇!下雪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雪花纷飞的世界里回荡,充满了对这初雪的喜爱与惊叹。
程千里紧随其后追了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他手里紧紧抓着一条毛毯,一看到终焉,便连忙快步上前,将毛毯轻轻盖在女孩儿身上。
“你这身体刚好你就乱跑!赶紧进屋,你这穿的拖鞋,会着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唠叨,语气里满是关切与着急,就像一位操心过度的家长。
“我身体已经很好了!没必要这么……哎!哎!哎!”
终焉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程千里一把扛着走了。
她在空中挣扎着,手脚胡乱挥舞,像一只被抓住的小鸟,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程千里有力的手臂。
客厅里,陈非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着一本杂志,灯光洒在他身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晕。
程一榭则靠在一旁的椅子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书页边缘。
卢艳雪和易曼曼在厨房里忙碌着,炉灶上的锅冒着腾腾热气,锅里的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见程千里扛着终焉走进来,大家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小焉来了之后,千里倒是成长了不少。”
陈非放下手中的杂志,微微仰头,看向程千里离去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程一榭看着书,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陈非的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人心。
这话刚落没多久,饭桌那旁就传来了终焉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与惊讶。
“程千里!你给我喝的这什么啊?怎么这么辣?!”
她的声音尖锐,打破了客厅里原本的宁静。
“哎,你别吐啊!我刚弄好的。”
程千里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与着急,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你把他拿走!难喝死了!”
终焉继续抗议着,语气里满是嫌弃。
“不行啊!这可是我刚烧好的白酒,别浪费了,赶紧喝!你放心,我在网上查了资料的,这是一个地区的偏方,说是喝了还会防止感冒呢……”
程千里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劝说终焉,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坚持,仿佛只要终焉喝下这杯酒,就真的能百病不侵。
“我没有感冒!不需要喝这个!”
终焉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那,那也算是个补品吧,你赶紧喝,一会儿都凉了!”
程千里依旧不放弃,还在努力劝说着。
“啊——我不喝!……程一榭!快把你家傻子拿走!”
终焉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向程一榭求救。
程一榭深深叹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书,动作优雅而缓慢,将书轻轻合上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起身朝着事发地走了。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与淡定。
独留下一脸无奈的陈非,他看着鸡飞狗跳的场景,心里默默地心疼了终焉三秒。他的眼神里有着对这混乱场景的调侃,也有着对终焉的一丝丝,一丢丢的同情。
……
终焉出事后,程千里被吓得最厉害。
那几日,他仿佛丢了魂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与自责里。每天他都寸步不离地守着终焉,24小时两只眼睛轮流上岗。
终焉做什么他都跟着,甚至上厕所都得在门口守着,恨不得把自己黏在终焉身上。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担忧与害怕,生怕终焉再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别说终焉了,就连程一榭都受不了了。
程一榭把程千里拉到一旁,狠狠训了一顿,声音严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程千里的心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教他怎么照顾病人,从如何观察病情到怎样准备合适的饮食,事无巨细。
程千里被训得哇哇哭,他心里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程一榭说的话,他也只听了一半儿,满心都是委屈与不解。
自此,程千里不再粘着终焉了,他像是突然找到了新的方向。每天都泡在厨房,一头扎进各种食谱和食材之中,说实在学习如何给终焉做补品。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与执着,仿佛只要做出最营养的补品,就能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就能让终焉的身体立刻好起来。
众人都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有个人能这么用心地照顾终焉,都不需要他们瞎操什么心了。却不料,这倒是难住了终焉。
一开始终焉看着程千里端过来的一大锅黑黢黢的粥时,心里有些退缩。
那锅粥的颜色暗沉,像是被烧焦了一般,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看了就没有食欲。
但看到程千里为自己费心费力,额头上满是汗珠,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终焉觉得怎么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吧。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喝了一碗。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味道还算可以,不是什么黑暗料理。只是刚吃一碗就喷鼻血,怎么都止不住。
恰好那时陈非出去办事了,不在黑曜石。程一榭和凌久时急忙带着程千里和终焉去了医院。
鼻血止住后,医生一脸严肃地找了凌久时这个最年长的家长谈话。医生的表情凝重,眼神里透露出担忧与责备。嘱咐的话夹杂着训斥朝着这位无辜的家长狠狠扑了过来。
“补身体不能乱补,这次是因为大补食物刺激了鼻腔黏膜局部血管扩张破裂出血,要是继续乱来很可能会中毒。”
医生的声音严肃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警钟,在凌久时耳边回响。
凌久时黑着脸走出医生办公室,无奈地瞪了瞪程千里,食指戳着他的脑门儿告诫他。
“不要乱补啊!!!”
自此,程千里乖顺可不少,只是比以往更加唠叨了。他总是在终焉身边念叨着各种注意事项,从多穿衣服到按时吃饭,事无巨细。
其实大家都知道,程千里他这是太害怕了,害怕再失去终焉,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唠叨。
所以大家也不会拦着他,最多也只是教训一下。终焉也是不觉得有多烦,甚至乐在其中,只不过会遭些罪。
守着不行,补身体不行,程千里便开始找起了偏方。
一开始还好,他会从网上找道士帮忙写符纸,那些符纸带着神秘的符号和纹路,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终焉的手机壳或藏在近身之物上。他觉得这些符纸能给终焉带来好运,能保佑她平安健康。
直到现在,找偏方找到了烧白酒。
终焉表示,其实还好,比那个粥好多了,但是实在是太辣了,烧嗓子不说还糊嗓子!
她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描述着喝白酒的感受,那模样让人忍俊不禁。而程千里则在一旁挠着头,一脸尴尬,他本是一番好意,却总是弄巧成拙。
在这充满烟火气的日子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伴随着雪花,伴随着春节的脚步,温暖而又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