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邱伯简被削去爵位,圈禁冷宫。宋丞相便告假在家,说是突发恶疾,不能理事,已经连续数月,从夏到冬。
邱予初闻言嗤之以鼻,他真能闲下来不使坏才怪!果不其然,朝堂之上,纷争不断。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御史刘参开始上奏。
皇帝鹰眼微眯:“讲!”
“臣闻:治国之要,在于吏治;吏治清明,则国家兴盛,百姓安乐。今有许多官员,罔顾圣恩,贪墨枉法,秽迹昭彰,臣不敢缄默,特具疏以闻。
自莅任以来,初则伪装勤勉,以图欺上瞒下。未几,便原形毕露,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凡有政务涉及钱财往来,必从中渔利,或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或与奸商勾结,狼狈为奸,贱买贵卖,侵吞公帑。
该员本应奉公守法,确保项目顺利实施,然其竟私自克扣工程款,致使工程质量低劣,百姓怨声载道。
更有甚者,公然卖官鬻爵,视朝廷名器为己之私物,只要行贿者钱财到位,无论才德如何,皆能得官。
此等行径,严重扰乱官场秩序,使贤能之士不得其用,庸碌之辈充斥朝堂,实乃国家之蠹、百姓之害。
臣查得,有人家财万贯,皆为不义之财。其宅邸奢华无比,田产遍布数县,与俸禄所得相差悬殊,显系贪污所致。如此贪官污吏,若不加以严惩,国法何在?民心何安?
为今之计,恳请陛下速将这些人革职查办,下狱审讯,追其赃款,以正国法,以平民愤。并责令相关部门彻查其党羽,杜绝后患,使官场风气为之一清,朝廷政令得以畅行。
臣不胜愤慨,冒昧上陈,伏望陛下圣裁。”
刘参一言,群臣皆惊。
邱予初无语,他没有指名道姓,这是要攻击群臣啊!
宋丞相这是破罐子破摔,邱伯简保不住,那就搅翻朝堂,真阴险!
皇帝面色阴沉,眉眼紧皱,狐疑开口:“你弹劾的是谁?说清楚,这样囫囵吞枣是什么意思?”
刘参躬身拜倒在地,郑重回复:“陛下恕罪,臣要弹劾之人众多……有太尉张启祥,郎中令胡砚池,典客王西安,翰林院编修祝志仪……”
一口气说了十几人,邱予初眉头紧蹙,这些人中既有老臣,又有新贵。大部分是邱铭泽的支持者。
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被御史弹劾,便会进大理寺等待调查,一来二去丢了官职不说,保不保得住性命都难说。
所以这些被弹劾的官员已经生无可恋地跪倒在地,开口求饶。
皇帝右手扶额,闭眼稍作小憩。真是多事之秋,削了邱伯简的爵位,竟然引得宋丞相如此疯狂反扑。
转念一想,无妨!就当是为朕扫清障碍吧!
皇帝思定正襟危坐,朗声宣布:“大理寺少卿魏星乔何在?”
魏星乔闻言站出列:“魏星乔在!”
“把所涉之人尽数带回大理寺探查审问,务必查清每一个人!”皇帝沉声交待。
“是!”魏星乔应下,招呼禁军将所涉人员带下去。
邱予初美眸微眯,若有所思。下朝后,她突然想起吕惟言的二妹吕惟芳不知如何了。
“吕大人?”
吕惟言一愣,很是意外,邱予初是在喊他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十公主。”
邱予初微微挑眉:“你二妹吕惟芳现下如何了?”
吕惟言刚刚还有些雀跃的心情“??”地一下跌入谷底,随即扬起一丝苦笑:“多谢十公主挂怀,二妹她现在家中,一切安好!父亲也未逼迫她做事!”
邱予初略略点头,若有所思:“那便好!”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她有何打算?”
吕惟言摇摇头:“现下活着就好!还没有什么打算!”
邱予初眸光微闪,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令妹识字吗?”
吕惟言朗声一笑:“吕府好歹也是京城大户,怎能让子女目不识丁呢?”
邱予初微微一笑,那就好!
吕惟言面色狐疑:“十公主可是有什么建议?”
邱予初抿了抿唇,真诚说道:“咱们之前去的曲阜,女乡生众多,想必女先生还少,不知她有无意向去传授经纶呢?当然曲阜离京城有些距离,回家定然不便,只是说能打发时间罢了。”
说完又补上一句:“这是我个人拙见,一切看吕姑娘的意愿。”
吕惟言眸光微闪,眨了眨眼,面色柔和,低低一笑:“多谢十公主思虑周全,费心了!我回去问问她的意见,再给你答复。”
邱予初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告辞!”说完转身走了。
她朱红色的官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散发着一丝佛光。
吕惟言唇角轻扬,邱予初是考虑到他二妹的事在京已是人尽皆知,难免会有心胸狭隘之徒指指点点。
不如走远些隐姓埋名做些有意义的事,曲阜女乡生对她感恩戴德,自然会对她举荐的人尊重有加,如此想来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邱予初确实是在为二妹费心思虑!心中某处被深深戳中,会心一笑。他忽然明白为何江慕之和崔羡都对邱予初如此迷恋了。
出神半晌,吕惟言扯回神思,快步回府……
傍晚,醉书斋。
邱予初用完饭,坐在书桌旁看书练字。
“吱呀”房门大开,崔羡双手背在后面,一个闪身跳进来,歪着脑袋看她。
邱予初抬眸一看,低低笑道:“回来了?”
崔羡快步走过来,语气轻松:“猜猜看,我手上有什么?”
邱予初吸了吸鼻子,挑眉一笑:“莫非是鲜花?”
“啊?”崔羡脸色一滞:“你怎么知道?我还打算给你个惊喜呢?”
邱予初唇角一勾,她早就闻到味了啊!
崔羡伸出双手,递到邱予初面前:“夫人,愿你如鲜花般灿烂。”
邱予初双手接过,嗅了嗅:“很香,有心了,崔大人。”
“夫人开心就好!”崔羡踱步到书桌旁,看邱予初在写什么。
邱予初低头一看,几束鲜嫩的梅花,上面还点缀着没来得及化掉的雪粒,浅浅一笑。
“最近天气渐冷,这屋子里可得多烧些炭火,要不然凉了可不好!”崔羡喃喃自语,刨了刨炭火,让它烧得更旺。
“还好,很暖和呢!”邱予初微微一笑。
“那便好!”崔羡脉脉含情,盯着邱予初艳若桃李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