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许母，径直从身边走过。
白皓明出于礼貌，道：“黄阿姨，我给若若送药材过来，先走了。”
说完，他赶上许安若，欲言又止。
许安若完全没因见着许母败坏心情，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午饭，然后回家煎药。
彼时许母还在家中，正在厨房，把鸡汤装到饭盒里。
许安若一进去，她就反手关上门，低声问道：“你跟白皓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安若有条不紊地拿出药罐处理药材，对她的问话置之不理。
许母又警告道：“我告诉你，他是芊芊喜欢的人，你可不能抢！”
“呵！”许安若轻嗤一声，“我连沈芊芊的命都敢要，有什么不能的？”
“果然是你！你怎么这么歹毒啊你！”许母大喊一声，抬手就打。
许安若可不惯着她，随手一抬就令她踉跄后退，险些撞翻刚出锅的鸡汤。
许母没想到她敢还手，还差一点就被烫伤，惊骇得浑身颤抖。
白皓明拧开厨房的门，焦急地探进脑袋：“若若，你没事......吧？”
看到许母惧怕的模样，他不由得卡壳了。
许安若摆摆手，朝许母幽声笑道：“我不介意出手做实您的猜想，就请您做好承受丧女之痛的准备吧。”
“不！你不能那么做！杀人可是犯法的！”
许母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安若，只觉得眼前笑谈生死的人是那么陌生。
“是您坚定地认为我要害沈芊芊，这不是为了如您的愿吗？”
许母吓得连忙否认：“不不不，妈没那么想......”
“别再在我面前自称妈了，我恶心！”
许安若冷漠地瞥了许母一眼，收起药包，带上药罐，让白皓明将蜂窝炉提到院子里的树荫处，继续干她被打断的活。
微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身后的屋内安静得堪称诡异。
白皓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劝解：“若若，只是一场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我这不正在解开么！”许安若耸了耸肩。
“你是说......”
“没错，就看她要不要直面现实了。”
现实是什么，许母心底的某个角落其实一清二楚。
毕竟许安若要是真想害沈芊芊，完全不需要以身涉险，夜探革委会。
一个正常的人彻底没了作案动机，就可以排除犯罪的嫌疑。
可她不敢直面血淋淋的真相，干脆自欺欺人，将错就错地活在自我欺骗的幻梦里，甚至不惜用更多的错误来粉饰最初的误会。
被许安若这么一威胁，就像撕开了这层遮羞布。许母赖以支撑的精神堡垒轰然倒塌。
过往那些偏见与伤害，此刻全都化作锋利的碎片，将她刺得千疮百孔。
厨房的空地上，许母倒在地上，瞳孔涣散，仿佛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失去意识前，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若若不要我这个妈了......
半个小时后，药熬好了。
白皓明始终觉得心里不安，趁机道：“我进屋拿昨晚的暖水壶装。”
许安若随他：“去吧。”
很快，一道惊呼声传来：“黄阿姨！黄阿姨！您醒醒......”
许安若不需要进屋，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见许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的内心一点波澜都未起。
走到今日，是真的恩断义绝了。
白皓明从屋内跑出来，急得满头大汗：“若若，你妈晕倒了，要送去医院吗？”
“随你，另外，请别再说她是我妈，我早就不认了。”
许安若的神色冷漠无情，落在白皓明眼中，内心激起惊涛骇浪。
他想说母女一场，何至于此。
可触及许安若淡漠得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光，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皓明试探道：“那......我送她回房？”
“我说了，随你。”许安若说完，提步走入屋内，拿着热水壶去装药汁。
白皓明：“......”
她连看都不去看一眼，是真的一点也不管了啊！
人民医院，沈芊芊等得饥肠辘辘，却依然不见许母的身影。
她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忍着喉痛的疼痛，对许子谦道：“二哥，你能不能下楼一趟，看看妈走到哪儿了？”
许子谦本想去问陆宇川昨晚发生的事，奈何他爸告诉他，自己已经问过陆宇川，对方的说辞与对外交代的并无二致。
沈芊芊又泪眼汪汪地扒拉着不放，他就留了下来，借了本故事书读给她听，借此打发时间。
过去几个小时，他早就坐不住了。
因此，听沈芊芊这么一说，他立即起身下楼，慢悠悠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路过急诊科入口，他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想到许安若正在给白老爷子治病，许子谦心里咯噔一跳，脚步一拐追了上去。
“白皓明。”许子谦近距离叫唤了一声。
白皓明回过头，看到许子谦，顿时眼睛一亮：“你来的正好，你妈出事了。”
许子谦：“！！！”
*
抢救室外，白皓明的声音渐渐进入尾声：“......我怕出事，就送她过来了。”
许子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妈怀疑若若把芊芊害成这样？”
“没错。”白皓明刚才清楚地听到对话，点头确定。
许子谦不知想到什么，双手紧握成拳，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一名医生从抢救室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许子谦忙举手应声。
“病人受到的刺激过大，远超心理承受阈值，具体情况，还待她醒来做进一步检查。”
“那我妈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这可说不好，你最好去搞清楚刺激的源头，心病还需心药医。”
许子谦已经知道了症结所在，等一办完住院手续，就托白皓明再看顾片刻，只身去找“罪魁祸首”。
不久后，拒绝许父买回来的包子，还在眼巴巴盼着鸡汤喝的沈芊芊，便见到许子谦脸色发黑地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