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尴尬涌上心头，许安若坐正身子，移开目光。
白皓明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暗带苦涩。
许安若想重申一次，让他不要再浪费感情。可话还没说出口，白皓明似乎看出她想说什么，率先转移话题：“那个东西，我能看看吗？”
他从小听说过不少怪力乱神的故事，对此接受良好，却还从未亲眼见过。
许安若摇摇头：“它已经被封印了。”
白皓明遗憾道：“可惜了。”
许安若没想到他的心里这么强大，一点都不带怕的。
念及现在的破四旧环境，她提醒道：“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被扣上黑帽。”
白皓明点头：“我明白，绝不会对任何人讲。”
比起那个东西，他更加在意许安若：“那你......”
“怎么，你把我当成跟它一样的东西了？”许安若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白皓明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没那么想，你别瞎说。”
“哈哈哈......”许安若见他样子滑稽，开怀大笑。
白皓明受她感染，跟着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眸色专注道：“我很确定，你就是你，只是某些方面，与过去确有不同了。”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我还多了一份奇遇。”许安若点到为止。
白皓明抓心挠肺，忍不住追问：“什么奇遇？”
许安若想了想，叹声道：“好似大梦一场，到另一个世界周游了一圈。”
“是么？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白皓明两眼放光，充满了求知欲。
许安若透过车窗仰望天际：“赤地千里，满目疮痍。”
“这......”白皓明面色惊愕，心中顿感酸涩异常。
他简直不敢想象，她是经过怎样的生死考验，才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许安若的余光瞥见他泛红的眼睛，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好了，现在梦醒了，送我回家吧。”
白皓明恍然回神，应了一声，重新踩下油门。
可车子刚前进几米，他又突然踩下刹车，惊叫一声：“糟了，我忘记一件事了！”
许安若侧目：“什么事？”
“就是今晚那汤药，驻在我家的医疗队想拿去检验。我忘了问你，也忘了跟我爸说，让他给保密了！”
许安若眼眸微敛，沉默几秒后道：“没事，迟早会泄露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自从答应闫大夫学医的那天起，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做好应对之策——以不变应万变。
“都怪我，实在对不起！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白皓明深知这事关系重大，懊恼得要命。
许安若反过来宽慰他：“是我自己给忘了，你能想到保密这一点，就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自责。”
白皓明面色坚定：“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告诉我，我来设法摆平他们！”
许安若：“好。”
汽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
沪城人民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
陆宇川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自楼梯间传来，眸色微沉，从座椅上站起。
很快，革委会的几个人便出现在楼道口。
“陆团长，您没事吧？”之前接待陆宇川的值班人员看到他胳膊上青紫斑驳，快步走近询问。
陆宇川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一起过来的武装民兵问道：“是不是有外人入侵？”
陆宇川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向值班人员：“你没跟大家讲？”
“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那其他人呢？”
“跟我一样，全都失去了刚才那段记忆。”
陆宇川闻言，敛目沉思。
是若若，还是那个诡异所在？
武装民兵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革委会闹事？”
陆宇川收回思绪，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他戴着面具，我没看到真容。”
“那你是怎么带沈芊芊来医院的？”武装民兵检查过了，后院的门根本没有打开。
陆宇川不慌不忙道：“我与蒙面人对抗的过程中，好像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接着便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附近的街道上，身边还有个溺水的沈芊芊，就送她来医院了。”
在场的其他人全部中招，他失去这一段时间的意识，并不显突兀。
“那许安若许同志呢？”
“她来医院买药，我们在楼下碰到了，你见过她了？”
“是啊，她爸和白皓明来革委会找她。”
说到这，楼梯间又响起几道脚步声。
很快，许父扶着许母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许母撇开丈夫的手，冲到陆宇川面前，扶着墙急声问道：“宇川，芊芊呢？她有没有事，啊？”
“黄阿姨，您别太担心，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正在里面施救。”陆宇川沉稳道。
许母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随后猛地抬头：“宇川，你快告诉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芊芊为什么会溺水？”
陆宇川将刚才的说辞又道了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东方夜谭。
他们不知道，这还是陆宇川遮掩之后的结果。
要是让他们知道沈芊芊与他对抗，更会觉得匪夷所思。
许母两眼赤红，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像是强烈隐忍着什么：“宇川，阿姨有话想问你。”
许父立即斥责道：“我路上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怎么还瞎想！”
许母充耳不闻，直直瞪着陆宇川。
陆宇川微微颔首，走向楼梯间。
许母踉跄跟上，许父强忍躁火，上前扶住她。
身后革委会的几个人交流了下眼神，等楼梯间的门一关，悄悄移动脚步。
楼梯间的平台上，已经猜到许母要问什么的陆宇川，脸色变得格外俊冷。
他一心掩去沈芊芊的痕迹，就是不想牵扯出若若。
谁知许母会横插一脚，直接将若若暴露在众人的耳目之中。
陆宇川冷肃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许母满腔恨意：“那个蒙面人，是不是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