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屋子并不大。
充其量就抵得上徐跃江新盖的那个房子的一个客厅而已。
室内的格局也很简单,进门就是厨房,往左面看就是盘了火炕的卧室。
而卧室与厨房之间则有一面薄薄的墙壁相隔。
徐跃江与徐凯旋父子俩,此时此刻就站在厨房的位置。
而在他们的位置。
也能清楚的看见坐在炕上跟重孙女玩闹得十分欢快的老人。
老人的年岁莫七十上下,身形虽然消瘦,但却十分挺拔,精气神也十分的足,加之满头银丝,颇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当然了。
这也是要再忽略掉老人额头上以及裸露出来的那半截胳臂上的那些斑驳狰狞伤疤才行。
而若说起伤疤。
就不得不说他额头上那块疤痕。
不偏不倚,正好是在眉心的位置。
形状是由上而下,长度至少三寸有余。
若是天色暗些,或者只是冷眼一扫,只怕会以为那是他长出来的第三只眼睛。
而仔细想想。
徐跃江似乎也有好几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了。
虽然如今见了他仍然还会发怵,但在发怵的同时心里也不免生出了一股子叫做思念的情感。
“你们俩啊。”
“自家家的事儿都没处理明白呢。”
“还要参合别人家的事儿,显到你们了是吧?”
徐忠福转而看向了徐跃江说道:“尤其是你个小兔崽子,听说你最近在村里闹的挺欢?还打了不少人?”
“……”
徐跃江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别人怕不怕徐忠福他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害怕。
徐忠福自打从军,没几年就升了官,此后的几十年里面,几乎一直都在发号施令。
他的身上早就养成了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即便是他笑呵呵的跟别人说话,别人也会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即便徐跃江这个当了几十年兵,后面也做到了跟老爹平级的职位,也仍旧没办法在自己爷爷面前保持淡定。
“爷爷,您,您听我狡辩,不,不是,是您听我解释。”
徐跃江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我也没想跟别人打架,是他们……”
“是他们欺负你。”
徐忠福白了徐跃江一眼说:“我又没说责怪你,用得着这么害怕么?我还能吃了你?”
“呵呵。”
徐跃江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我这不是以为您要责怪我么……”
“我还没到那个是非都分不清楚的年纪呢。”
徐忠福白了他一眼道:“咋可能会因为你打几个该打的家伙,就责怪你?”
听徐忠福这么说。
徐跃江也长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出去。
徐忠福忽然又补充了句:“不过另一件事儿,你必须得给我个解释。”
“啥事儿?”
徐跃江下意识的问。
“我最近出门。”
“听说了一些小小的传闻。”
“有人说,我孙子是个废物,成天喝大酒,打媳妇,还虐待闺女。”
徐忠福斜眼看向徐跃江,一双晶亮的眼睛里,猛然闪过了一抹寒光:“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事儿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
现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很明显,老头子这是打算给孙媳妇出头呢。
而徐跃江闻言,也是满心的苦涩,今天这顿皮带,估计是逃不掉了。
但也就在徐跃江都已经认命了准备承认错误的时候。
林白露开口了。
“爷爷。”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我怎么不知道我被打了,我们多多被虐待了呢。”
徐忠福一愣。
而这时候。
林白露则捏了捏多多的小脸说:“多多,你告诉太爷爷,爸爸对你好不好呀?”
“好呀!”
多多一脸天真的连连点头。
随即,她对徐忠福连说带比划道:“爸爸给多多做好吃的饭,还给多多买娃娃,买小人书,还有还有,爸爸还买了烟花棒,说等过年的时候就拿出来给多多玩,妈妈也说,烟花棒可好看了,到时候太爷爷跟多多一起看一起玩好不好?”
听见多多的话。
徐忠福严肃的表情也逐渐褪去:“好啊,到时候太爷爷陪你一起玩!”
说到这里的时候。
徐忠福还回头扫了徐跃江一眼。
而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在警告徐跃江,事儿他都知道,但看在多多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徐跃江也是长松了口气,托多多的福,他这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而也是在这时候。
徐跃江的老妈刘成翠以及他奶奶许桂华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奶奶……”
徐跃江与林白露异口同声,开口喊人。
同一时间。
多多也从徐忠福的怀里挣脱出来,对许桂华张开双手:“太奶奶!”
许桂华的嘴角顿时扬起了一个高高的弧度。
“呦!”
“你这小妮子来啦。”
许桂华扬手便将多多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想太奶奶没有?”
“嗯……”
多多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瞧见这场景。
许桂华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的灿烂。
而徐忠福也凑了过去,跟老伴一起逗小丫头开心。
另一边。
徐凯旋对徐跃江打了个手势。又给刘成翠使了个眼神。
徐跃江会意,当即跟着徐凯旋还有刘成翠一起走出了屋子。
等几人站定之后。
徐跃江便开口询问道:“你跟娘出去溜达一圈,打听到啥了没?”
“能打听到啥啊。”
刘成翠脸上带着无奈的说:“村里人,现在要么忙着修房子,要么忙着哭丧呢,谁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儿。”
“唉……”
徐凯旋叹息了声说:“如今看来,这鹿角营怕是要有大麻烦了呀……”
“那有啥办法。”
刘成翠撇了下嘴说道:“作孽的人自己不站出来,谁也没有办法。”
“不是……”
听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徐跃江却是愈发的懵。
“爹,娘!”
“你们俩这是说啥呢?”
“咱们能不能说的稍微再明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