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
“喂喂喂··你们赶紧放了我的五姨太,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
吕坤在电话前等了一整晚的时间,总算是熬过了漫长的长夜,劫匪们这个时间总该是想好要多少赎金了。
“大帅,是我,找了一整夜除了荆门饭店没有搜查,别的地方都查遍了,没有五姨娘的消息。”
听到副官的声音,吕坤原本燃起希望的脸,这会儿瞬间蔫了下去,随即暴躁起来,“那就给老子冲进去,挨个检查。”
“这··这··”电话那头传来为难的声音,“洋人开的饭店一直有规矩,咱们军阀不能随意进去抓人,这要是咱们破了这个例,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怕什么,真要出什么问题,这些狗屁洋人就不怕老子一枪崩了他。”
吕坤脾气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忽然听到一阵清凉的声音。
“大帅,洋人你当真敢蹦?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最近这段时间,您是得罪谁了?想来也并不是想要五姨娘的小命,咱们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何必去得罪洋人呢。”
吕坤抬眼看去,身穿素色旗袍的优雅妇人朝他缓缓走来。
“夫人,你容我好好想想··”
“你且好好想想,你那个马大哈的脑子,可不要像几年前,抓了个土匪,竟把他忘在地牢了,最后还是人家要上门你才想起。”
胥芳指尖轻捻着一串温润如玉的佛珠,言辞间带着一抹不染尘埃的淡然,仿佛世间纷扰皆与她无关。她的心境,已如一潭止水,波澜不惊。丈夫因外头的女人焦灼不安,甚至不惜以多年累积的声望为赌注,欲与洋人的权势一较高下,这一切,在她心中激不起半点涟漪。
吕坤紧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胥芳见状,温婉地开口,“大帅,妾身近日偶闻,府上前几日有贵客临门呢。”
“收队,即刻返回。”吕坤简短有力地吩咐完毕,随即挂断了电话,整个人重重陷进沙发之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手中的烟斗不间断地吞吐着烟雾,一根接一根,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难以平息。
不愧是老督军的女儿,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捋得一二三四。
老督军临终前,曾交代过他,一定要对他的女儿好。
戎马半生只留下胥芳这么一个女儿,儿子死的死,残的残,督军这个位置也就顺其自然地留给了他这个赘婿。
可他呢,老督军去世没几年,自己一口气纳了四房姨太太。
对胥芳这个大夫人,他还是心存愧疚,甚至于自卑的,只要胥芳在一日,他这个赘婿的身份就像狗尿一般,粘在身上,哪怕洗干净了,味道却一直都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轮椅的声音,“一个女人,何至于让你这么不顾大局?父亲若在世,他定是对你这番举动痛心疾首。”
两人抬头不由看向那个坐在轮椅上,两条裤腿空荡荡的飘摇着,眉眼和胥芳十分相似的男人,皮肤几乎病态的白,眼眸一片灰色。
吕坤见到来人,立即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搭在轮椅上方,“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一个年过半百的督军,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冒进。”胥阳的声音有些急促,“你是觉得我盲了,残了?可我的心没有盲。”
“大哥,你别急,大师不是这个意思。”胥芳见胥阳胸口起伏,赶紧劝道。
“对对对,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生气。”吕坤还要继续说点什么,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胥阳的耳朵灵敏地朝电话声的方向传去,吕坤快速地拿起电话,“喂~”
“是我,绑了你的五姨娘。”声音压得很低,声线很软。
“你到底是谁,要多少钱才能放了她。”吕坤分不清电话那头到底是男还是女。
“我们不要钱,我们只想拿你的女人换回我想要的人。”
“你想要谁?”吕坤问道。
“明日就是新年了,你若是想和你的五姨娘好好过年,那么就将沈先生放了,只有见到他,我才能将你的女人还给你。”
还未等吕坤开口,电话那头继续开口,“今晚八点半,你将沈先生送到荆门饭店403房,你就能见到你的五姨太,若是耍什么花样,那你见到定是一具尸体。”
“嘟嘟嘟”电话那头,已经是一阵忙音。
·········
桑冉白挂断电话,呼了一口气,昨晚睡得并不好,睡睡醒醒,总觉得沈淮之会出意外。
许是儿时对沈淮之太过于依赖,如今再一次遇到沈淮之,她还是会想幼时那般依赖着他,沈淮之在荆门这么些时日,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她又怎能不焦虑。
荆门饭店403房内,柳灵灵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帮她解开双手的桑冉白,就像是个看一个傻子。
在她的认知里,绑匪不应该有绑匪的样子吗?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玩似的,就打算这般轻易就放过她。
“还有一个时辰,你就可以离开了。”
“你真的就这样放了我。”
“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桑冉白将解开的绳索扔在了地上。
“你需要在外面再躲一晚,如果今晚吕坤将我想要的人送回来了,那就是你赌赢了,如果他没有,这晚你就好好斟酌是否应该再回那督军府。”
柳珍珍转了转自己发疼的手腕,“你就不怕我出去了,就立马回督军府吗?”
“我既然能放你回去,就有十足的把握。”桑冉白将房门打开。
柳灵灵没有想那么多,径直走了出去,她其实也很想知道,吕坤为了她,是否真的会将人交出来。
在这个真心换不了真心的年代,如果真的有人为她付出真心,她这一生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姑娘,柳灵灵去了西巷的旅社,并没有回去。”
阿哲焦头烂额,他也不知道自家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将人放了,不就等于放虎归山吗。
“将消息放出去,就说五姨娘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