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铭觉得她编出来的这个理由,是她跟他撒的所有谎里最不走心的。
自己真的是太纵容她了,如今,她都不愿意认真编一个好的理由敷衍他了。
心思反应在脸上,表情就很凝重,挖苦道,
“你还干上杀人越货的买卖了?”
苏苡安淡笑出声,
“你瞧不起谁呢?我有的是赚钱的路子,才干那么辛苦的买卖呢。
我是清理门户。
白天查账,晚上,把私吞我钱财的掌柜都杀了。”
这下,萧北铭反而觉得她的话有了几分可信,
“展开说说。”
苏苡安说起这事,就来气,
“我和我的那些掌柜,都签了契约,我给他们高额的工钱,分红还有赏钱。
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们不能坑我的钱,否则,一文钱起步,格杀勿论。
但是,总有人怀着侥幸心理,觉得黑纸白字是写着玩的,把我当成人美心善的散财童女了。
害得我不得不半夜起来杀人,忙活了好几宿,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萧北铭看她这副好似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判定她方才的那番话可信。
毕竟,这是她独特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别人学都学不来。
罢了,杀人总比偷人好……
萧北铭压在心头数日的憋闷和火气,现下散尽,又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杀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善后的?”
苏苡安轻描淡写道,
“一把掐死,杀完就走人,善什么后?谁还能查到镇北王妃的头上啊?
问我我也不认,谁能把我怎么样?”
萧北铭:……
苏苡安倏尔想起一件大事,煞有介事地试探道,
“对了,我以后可不去镇北王府住了,满地血水尸臭,恶心死人了。”
萧北铭轻拍着她的后背,
“睡吧,以后,你不用住那里了。”
苏苡安柳眉一挑,嬉皮笑脸道,
“那你住在我的郡主府,算不算是入赘给我了?”
萧北铭无奈地把人往怀里紧了紧,
“你这个想象力,真是超乎想象啊,睡吧。”
彼时,苏苡安肚子痛得如同有人在用刀子搅她的肠子,一度让她觉得,她是真的滑胎了。
最不济,也是难产后遗症。
她赶紧皱了皱眉头,把这些荒谬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自己一点都不擅长妇科,瞎诊断什么?
原主可是一个被关在道观里长大的古代贵女,及笄之年又回苏府吃了三年泔水,怎么可能生过孩子?
苏苡安一回想这具身子的过往,就头疼,就算喝了安神汤,此刻她也无法安然入睡,就想从萧北铭身上找点乐子,
“肚子疼得睡不着,不如,你给我唱首歌听听吧?”
萧北铭蹙眉轻嗤,
“我做了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会唱歌?”
苏苡安抬手,用中指的指腹揉了揉他高耸的喉结,笑道,
“不会可以学嘛,你看丁香和铁柱,跟我的时候,谁都不会唱歌,现在不都会唱了。我看你这喉结生得大,很有做歌姬的潜质。”
萧北铭真是又恼又气,这个大坏人,竟然把自己的夫君和下人放一起做比较,还妄图把我当歌姬!
他没好气儿道,
“他们两个那也叫唱歌?那和干嚎又什么区别?”
苏苡安挑眉一笑,
“那你嚎一个我听听?”
萧北铭压着深邃的眉眼,意味深长的眸光在她的脸上逡巡: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我一腔真心待她,她却总是把我当以色侍人的玩物。
真想扒开她的胸膛,看看她长没长心。
萧北铭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指腹碾过了她的红唇,几乎是用气音道,
“嚎不了,喘一个倒是可以,你要不要听?”
苏苡安立即拨开了他的大手,转过了身去,
“不可以,萧北铭,你别发骚!”
萧北铭揽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紧了紧,薄唇附在她的耳畔,威胁意味十足道,
“不想浴血奋战,就不要总想着拿你的夫君逗乐子。”
苏苡安内心骂了一句狗男人,竟敢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威胁老子,就认怂地闭上了眼睛:
好女不吃眼前亏。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苡安再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
她拉开床帐,见窗外已经黑了,
“萧北铭,萧北铭!”
苏苡安喊了几声,进来的人是却丁香,
“主儿,裴公子来了,给你带了红糖醪糟煮鸡蛋,王爷正在客厅招待他,你现在要吃吗?”
苏苡安揉了揉自己刀割一样的小腹,
“还真有点饿了,你往里面加二钱益母草,二钱枸杞,三颗大枣,热一下送过来吧。”
“是。”
会客厅里,裴思远还在义愤填膺地说着白日里宫里的事,
“姐夫,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你可别怪我挑唆你们母子关系。
我听我阿娘说,今日良妃娘娘就干看着太子妃为难我姊姊,她都不站出来说句话。
她若是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以长辈的身份说句公道话,我姊姊也不至于滑胎。
天底下,哪里有她那样做婆母的?
她是不是看不惯我姊姊,巴不得我姊姊出什么点事,好给她身边的那个外甥女腾位置啊?
真当我姊姊娘家没人了吗?我还活着呢!
只要我还能喘一口气,就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萧北铭听着好气又好笑,冷着脸,睨了他一眼,沉声道,
“你是吃错药了吗?跑这里来管本王的家事。”
只是这么一眼,裴思远就感受到了来自战神的威压,心中骇然一凛,但是,表面勉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缓解僵局,
“我哪里敢管姐夫的家事啊,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我不是想着你不久就要远赴南疆了吗?
你一去多年,我姊姊一个人留在上京城,不就落在良妃娘娘的手里了吗?
到时候,她一个儿媳妇落在不待见她的婆母手里,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收拾了?
姐夫你既然深爱我姊姊,就要为她的安危考虑吧?
起码走之前,总得交代良妃娘娘几句吧?
要不然,我姊姊以后的日子可就太难了。”
萧北铭听完这些话,又舒展了冷峻的面容,蓦然温润开口,
“谢谢你,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