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山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檀木手杖的指节泛白,那是发怒的表现。
他从未想过,面前这个看似温顺的女孩为了裴琰能疯狂到这种地步,她是真的不怕死!
院墙外突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三架黑色直升机在低空盘旋。
温梨耳麦里传来狙击手冷静的汇报,“A组就位。”
除了A组,还有b组,c组……
她那一个小目标不是白花的!
“老爷子您又失算了。”温梨轻笑,指尖在引爆器上轻轻摩挲,小脸上都是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的,“我的人可不止院子里这些。”
裴远山脸色铁青,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根本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是精心伪装的猎手。
温梨一只手按着手上的引爆器,一步步朝他逼近,朝着他怒吼道,“我再说一遍裴琰呢?交出来!”
“夏家人已经过来了,我想您应该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吧,反正我和家里已经断绝关系了,烂命一条,不交出裴琰,咱们就同归于尽。”
看着她一步步逼近,老爷子朝后退了几步。
要是没有她身上的那些东西,把他们这些人拿下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是她身上绑的那个东西是真的,而且那是最新型的炸药。
整个古堡都会夷为平地。
裴家所有重要的产业,以及重要的机密文件都放在这儿,他赌不起。
他那孙子还真是给他找了个好孙媳妇!
都敢威胁到家里来了。
这么难以控制又不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好处的孙媳妇是断然不能要的。
只有夏家和裴家才能合作共赢。
“去把裴琰带下来。”他妥协的原因,绝对不是怕了这小姑娘。
夏家的人已经到了,要是今天真在这儿出了什么事,裴家再翻身可就难了。
温梨看着身后的人往里走,快步跟了上去,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是害怕裴琰被他们折磨的连自己走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睛通红,身上都是伤,每走一步洁白的地板上都是血迹。
可是她却感受不到疼痛。
温梨跟着保镖冲上二楼,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裴琰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白色衬衫早已被血染透,凌乱的黑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他半张苍白的脸。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原本锐利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亮了起来。
“梨……梨梨?”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温梨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才短短五天不见,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的手指触碰他手腕上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你……”
温梨看着围在周围的那些男人,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毫不犹豫的抽走裴琰身边的那根棍子,狠狠地冲他们砸去。
能打一个是一个。
老管家带着她上来的,他们也大概猜出了,来人是什么身份,压根就不敢还手。
温梨在看到浑身都是伤的裴琰所有的理智都没了,把他们一个个打的鼻青脸肿的才停下。
转身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眼泪却忍不住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我带你回家……阿琰……我带你回家。”
面对浑身是伤的他,她连出手扶着他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弄疼了她。
裴琰想抬手擦她的眼泪,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别哭,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情我能不知道吗?你别说话,今天你受的这些苦,我要一点点讨回来。”
这里的环境比较暗裴琰看不清她的小脸。
身后传来保镖却在此时催促道,“温小姐,人您看到了,该……”
把身上的炸药解了!
“闭嘴!”温梨猛地回头,眼中的狠厉吓得保镖倒退两步,瘦小的身躯上前架住他。
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
温梨摸到他后背黏腻的伤口,指尖都在发抖,“他们打你了?是不是用家法了?那个老东西。”
“嘘,先不生气……”裴琰把重量靠在她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我们先离开这儿。”
当两人互相搀扶着出现在楼梯口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裴远山看到孙子惨状时瞳孔一缩,手中檀木杖“咚”地撞在地上。
自作自受罢了,要是他乖乖同意能有那么多事吗?
温梨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老爷子,这笔账我记下了。”
裴琰也是到这会儿才看清,她身上的伤。
手上受的伤,他在顶楼看下来的时候看到了。
可现在看到的她,身上的伤更多,怕是连块好地方都没有了……
“我让你们走了吗?”
裴远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梨看了一眼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裴琰,把他交给了雷克,转身站在老爷子面前,“我还是那句话,不让走,那就同归于尽,反正现在人我也看到了,伤成这样,我现在不找你们算账都是好事。”
说完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丢在地上,身上挂满了炸药,“您既然不让我们走,那行,同归于尽吧!鱼死网破罢了,谁怕谁?有你们这些人在这儿给我们夫妻俩陪葬,也值了!”
老爷子什么时候被这么威胁过?
有他一口气在温梨休想进培家的门。
裴琰在看到她身上挂满了炸药之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你想让我这样去见夏家的人我没意见,我就带着我的梨梨一起,就像她说的,让所有人给我俩陪葬,不亏!”
“裴琰,你这是在威胁老爷子我?”
“不是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裴琰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目光却依旧落在温梨身上。
温梨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转身扶着裴琰光明正大的往外走,“既然您不说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直升机在庭院呼啸盘旋。
裴琰在舱门关闭前最后看了眼生活了二十年的宅邸,满心失望。
机舱里,温梨正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眼泪扑扑的往下掉。
裴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沾血的手指贴在自己唇边。
“值得吗?”他声音很轻。
温梨没有回答这句话,红着眼睛咬住嘴唇,突然狠狠咬在他肩膀上,“再有下次,我就真炸了裴家!”
裴琰闷笑着把她搂进怀里,牵动了伤口也不肯松手。
夕阳透过舷窗照进来,给两个血人镀上温暖的金边。
远处,裴家古堡的轮廓渐渐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