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明府家丁进来的,是秦王府上的暗卫,
“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急事是空先生处理不了的?”
暗卫拱手,言简意赅的回禀了刚刚秦王府上发生的事情,
皇帝派赤甲卫到秦王府上请人进宫,空先生告知您来明尚书这里看望晕倒的舅舅,
赤甲卫正在往这边来,空先生让暗卫先一步来禀告秦王,做好心理准备。
“父皇他……”
难道真的相信了那些传言?怎么这些传言这么快传到父皇耳朵里了?
暗卫将话带到,提醒赤甲卫已在门外,便找了个地方,迅速隐了身影,
左聿果然带着一堆赤甲卫进来了,
“秦王殿下,陛下请殿下到乾元殿一叙,请殿下跟着臣走一趟吧,”
“本王回去换身衣服……”
“陛下说了,他只是想念殿下,不要让换衣服耽误了陛下与您叙父子情,”
两句话,一个手势,
秦王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左聿的手,明白皇帝可能这一次真的生气了,但是皇帝这一生气,没有道理呀?
秦王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左聿坐上马车,快步赶到宫城去,一路上,秦王再次感到外面的哄闹,
而他再次将窗帘拉开看向外面的时候,外面则在此安静下来,
秦王这次明白了,外面的百姓哪里是在随便说话呀,分明是在嚼他的舌根子!
他恶狠狠的盯着外面,百姓们完全不敢将眼神往这面看,
直到进了宫城,秦王才将窗帘拉下来,静静地开始思考,
此次虽然自己和明禄没有说上话,但是事情的原委,明檀已经大概跟自己说了,
自己对于皇帝今日要问的话,可以更快的做出反应,
只是,父皇的后宫里都是年长的嫔妃,各个都比自己年纪大,
自己府中的妃嫔可有不少年轻漂亮的,皇帝怎么能怀疑自己呢?
突然一双莹亮又泛着淡淡忧愁的眼睛,闯入自己的脑海,
那是个漂亮的姑娘,但是却不苟言笑,对自己也爱答不理,
前年的秋弥会上,父皇新收得元婕妤,今年刚满十八,
正娇艳的像花儿一般的年纪,
在去年自己打败察柯鲁后回到京城,父皇曾带他出席自己的庆功宴,
当时自己确实多看了那位娘娘几眼,
秦王不禁开始头疼,他记得当时父皇即刻就瞪了自己一眼,之后自己的言行都很注意,
避免再与这位元婕妤有什么瓜葛,
也亏得父皇能够在今日的流言之后,想到自己身上去。
进入乾元殿,果不其然,太医和元婕妤都跪在正中间,
秦王走入殿内,对皇帝难得的施了跪拜礼,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父皇,何事召见儿臣?
婕妤娘娘和太医都在此,儿臣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说着就要往殿外退,
“不必,你已经进了明府,还没从明禄那里听到什么?”
“父皇,明尚书晕倒了,儿臣赶过去探望的时候,他还在昏迷,
在他清醒后,儿臣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和舅舅说上什么话,左指挥使就赶到了,
儿臣确实不知,父皇觉得儿臣应该在明尚书那里听到什么,”
秦王说话极尽的变现出诚恳,担心皇帝从他一丝一毫的细微动作和语气中挑出一丝不妥。
皇帝看向左聿,左聿点头,表示秦王说的没有问题,
“你不是还有个有主张的姑姑?她也没有跟你说什么?”
“姑姑倒是找了儿臣,只是她一直欲言又止,看似很难开口的样子,儿臣直至离开,也不知姑姑到底想要和儿臣说什么,”
皇帝从桌案上起身,走到秦王面前,绕着他走了两圈,边走边从上到下打量他,
“哼,倒是能说会道的,现在把责任推了个干净,早干什么去了?”
“父皇,儿臣不懂,请父皇赐教。”
秦王满脸疑惑的表情,但是皇帝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云婕妤年轻貌美,你也年轻,正是喜欢漂亮姑娘的年纪,朕能够理解,”
这话一出,秦王立刻双膝跪地,脑袋伏到了地上,
“父皇,儿臣不懂父皇是什么意思!
儿臣对于自己后院以外的女子,一直都是克己复礼,不敢越雷池半步,不,
连肖想都不敢,请父皇明察!”
“哼!你最好是这样,太医,元婕妤的身体如何,不必顾及,快快讲出来!”
跪在地上半晌的元婕妤抬起头,眼神有些冷漠的看着皇帝,
太医则战战兢兢的先重重磕了一个头,
“陛下,婕妤娘娘身孕已经一月有余,脉象沉稳有力,可见婕妤娘娘身体健康,龙嗣必然不会有问题,”
“一月有余?为何此时才知道?”
皇帝有一个问题跑出来,太医觉得自己真的是提着脑袋在回话,皇帝每一个问题,他都要在脑子里和嘴里绕好几圈,才敢说出口,
“陛下,还是婕妤娘娘的身体好,怀了身孕却不害喜,说明胎儿和母体相处良好,所以未在第一时间知道娘娘有喜,”
“时间是什么时候?”
您那一天临幸的元婕妤,不应该问内侍官吗?我一个太医只能推测大概时间啊,
太医不敢将这些说出口,在心里咂摸了一遍该说的结果,才缓缓的回复道,
“回陛下,根据脉象判断,娘娘应该是年后的初十之前怀上的,”
“可能检测出腹中孩子的生父?”
太医:这不是为难人吗?等一下,难不成皇帝是在怀疑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他特地将秦王叫过来……
太医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吃了一个大瓜,但是这是在皇宫的大殿啊!
他连忙在心里让自己打住,若放任自己继续想下去,皇帝定然能发现,他抿了抿嘴,开始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回皇上,理论上待孩子出生后,滴血验亲就可以了,”
最常规的办法,最保险。
“哼,朕和朕的孙儿,不也是可以验出血缘关系?”
“啊这……”
太医无语,皇帝只铁了心的要怀疑自己的儿子和妃子之间有不伦的事情了,
“陛下,您不必怀疑了,臣妾自从进宫,就遵守宫廷礼仪,男女之间更是谨慎至极,
臣妾的任何言语,任何自证,都没有办法吹灭您心中怀疑的种子,
疑罪从无并不能说服任何人,而臣妾的罪其实在您怀疑臣妾的那一刻,就已经成立了,
若是处罚,臣妾毫无怨言,
但是臣妾清者自清,委身陛下,是命运的不得已,
若是再委身其他男子,臣妾宁愿拉着那人下十八层地狱,也绝不会让那男子得逞!”
云婕妤微红的脸上,此时不再是不理凡尘的清冷,带上了愤怒和不懈的神色,
与她精致的面庞和眼下那一刻没有完全滴下来的泪珠组合在一起,让人更加的我见犹怜,
秦王发现元婕妤竟然不努力的为自己辩驳,有些慌了,他赶紧将自己上元灯节之前的所有日程,全都事无巨细的跟皇帝说清楚,
尤其是元婕妤有身孕的那几天,自己根本没有进宫,而是在家里安排人,给……给连钰使绊子,
皇帝让太医和元婕妤都退下,在元婕妤转身之前,皇帝走上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道,
“朕冲动了,晚上朕陪你吃晚膳。”
之后让左聿好生的将元婕妤送了回去。
“秦王,你是大臻的王爷,连爱卿是大臻的朝臣,
满朝文武和朕政见不合的人这么多,难道朕要给每个人都使绊子教训一番?那国事到时候要怎么处理?”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想的浅了,”
“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一直这么心眼狭小,就别怪朕了,”
“父皇?”
“哼,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皇帝头也不回的,将袖子一甩,就走入后殿,成恩快步跟上,经过秦王身边的时候,一步也没有停留,
坏了!见到成恩态度的秦王,原地踉跄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