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岩浆在星纹铁表面炸开七道金线时,李长风的指尖突然触到一丝阴冷。
本该温润如水的龙鳞叶边缘,竟生出细小的倒刺。
他五指扣住寒玉匣边缘,在古工匠第三次举起锻锤的刹那突然撤回右手。
";坎位冰晶少了两钱。";少年沾满硫磺灰的袖口擦过炼器台,露出半截发青的指节。
古工匠的锻锤悬在离星纹铁三寸处,火星溅在老人卷曲的灰白胡须上。
何悦的银丝草突然缠住东南角的通风铜管,草茎上凝结的冰霜正以诡异姿态朝反方向生长。";地火阵眼的温度不对。";她将三枚青铜钱拍在震位卦象上,铜钱立时蒙上血色。
古工匠衣襟里飞出的青铜碎片突然贴住寒玉匣,原本晶莹剔透的匣面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
老人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好个蚀骨蛊,这是要把龙鳞叶的千年木灵喂给地火当柴烧。";
李长风突然抓起炼器台边的玄铁钳,夹住正在融化的星纹铁猛地甩向巽位风闸。
裹着岩浆的金属块撞在青铜风铃上,二十八宿星图中突然垂下七道青光,将整座炼器台笼罩其中。
";劳烦前辈守住离位。";少年指尖迸出三滴精血,在寒玉匣表面画出血色符咒,";何姑娘,坎位冰晶交给你。";他说话时后颈的黑点突然扭动起来,被青光压成细线。
红女弟子蹲在三十丈外的榕树桠上,指尖的血蛊虫突然发出尖锐嘶鸣。
她眼睁睁看着本该失控的地火突然凝聚成赤色莲花,将炼器室映得如同白昼。
藏在袖中的蛊皿突然炸开,毒液溅在绣着金线的裙摆上。
";该死的凡根杂种!";她扯下半幅裙裾缠住手腕,摸出三枚淬毒银针。
正要跃下树梢时,脚踝突然被星纹铁碎片划破的伤口传来灼烧感——方才沾到的地火岩浆竟在皮下凝成锁链。
炼器室穹顶的荧惑星突然大亮,青光结界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李长风将最后一片龙鳞叶压进星纹铁时,寒玉匣突然迸发出龙吟般的清啸。
古工匠的锻锤精准敲在匣盖三寸处,飞溅的冰晶在众人头顶结成北斗阵图。
红女弟子挣扎着要扯断脚踝的火链,却发现每道锁扣都对应着二十八宿的方位。
当她摸到怀中的遁地符时,李长风沾着硫磺灰的布鞋已经停在五步之外。
";蚀骨蛊混在硫磺粉里,当真是好算计。";少年掌心托着凝结成琥珀状的蛊虫,";可惜你忘了星纹铁遇蛊毒会显影。";他身后漂浮的法宝雏形突然射出青光,照出红女弟子袖口残留的硫磺痕迹。
古工匠的青铜碎片突然贴住她的眉心,映出瞳孔里未散尽的蛊纹。";血月阁的蚀心蛊术?";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指捏住她下颌,";白老鬼连看家本事都教给姘头了?";
红女弟子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却被何悦的银丝草织成的网兜住。
少女指尖挑着一缕发黑的草茎:";你在我茶水里下蛊时,没发现银丝草最克血毒么?";
李长风弹指震碎她腕间的储物镯,三枚刻着白氏印记的玉简滚落在地。";回去告诉白首领。";少年将玉简碾成粉末,";三日后我会带着新炼制的';破军';拜访他的赤霄楼。";
当红女弟子瘸着腿逃出工坊时,谁也没注意到她耳后爬出的蛊虫正朝着东南方振翅。
古工匠的青铜碎片突然发出蜂鸣,而李长风后颈那道本该消失的黑线,在月光下竟生出细小的分叉。
何悦的银丝草刚要触及少年脖颈,炼器室深处突然传来寒玉匣碎裂的脆响。
悬浮在半空的法宝突然迸发青光,将二十八宿星图染成诡异的绛紫色。
古工匠盯着碎片上浮现的陌生卦象,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荧惑移位,贪狼吞月......";
寒玉匣碎裂的刹那,李长风凌空画出的符咒突然凝成实体。
二十八宿星图在绛紫色光芒中重组,悬浮的法宝发出蜂群振翅般的嗡鸣。
古工匠抓起锻锤砸向地面,溅起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用巽风诀!";老人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喝声,布满裂痕的青铜碎片突然贴住李长风的后背。
少年十指交叠成莲花印,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鼻梁滴在星纹铁上——本该凝固的金属突然化作液态,将龙鳞叶的千年木灵尽数吞没。
何悦的银丝草在罡风中狂舞,草茎上的冰晶结成八卦阵图。
当她将最后一片龙鳞叶抛向震位时,整座炼器台突然下陷三寸。
地火岩浆顺着星纹铁表面的金线倒流,在法宝周围凝成赤色莲台。
古工匠的锻锤第七次落下时,青铜碎片突然发出裂帛般的脆响。
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然睁大,看着星纹铁表面的七道金线竟自行编织成二十八宿星图。
悬浮的法宝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将屋顶的通风铜管尽数熔断。
";成了!";李长风被反震力掀翻在地,掌心被灼烧的伤口正渗出金色血液。
悬浮在半空的法宝形似青铜古尺,表面流动的星纹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光泽。
古工匠颤抖着摸出龟甲,三枚青铜钱落在";乾";位卦象上竟直立不倒。
何悦的银丝草突然缠住李长风手腕,少女指尖凝出冰霜按在他后颈:";黑线在吞噬星力!";那些细小的分叉正沿着脊椎蔓延,却被法宝散发的青光逼退三寸。
古工匠的青铜碎片突然贴住少年天灵盖,映出皮下游走的暗金色纹路。
";这是......";老人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法宝表面的星纹,";以凡根之躯引动周天星力,难怪......";后半句话被突然响起的钟鸣吞没,工坊外的天空竟浮现出荧惑守心的异象。
围观的仙门弟子们轰然骚动。
有人手中的验灵盘突然炸裂,有人佩剑自行出鞘指向炼器室。
当李长风握住法宝的刹那,方圆十丈内的草木竟同时朝他的方向倾斜——这是地阶灵宝现世才会引发的天地共鸣。
白势力首领捏碎了手中的玉扳指。
他安插在人群中的眼线传来影像:那柄青铜古尺表面的星纹,分明是失传已久的";天罡锻器术";才能铸就的痕迹。
更令他心惊的是,李长风周身涌动的灵力竟隐隐突破灵动中期的桎梏。
";凡根......";他盯着水镜中青光缭绕的少年,袖中暗藏的蛊虫突然焦躁地撞击玉瓶。
当看到古工匠将青铜碎片嵌入法宝末端时,他终于想起老人卷曲灰须上的火星——那是三十年前名震北荒的";天火锻星手";独有的炼器印记。
李长风却对远处的窥视浑然不觉。
当他将灵力注入法宝时,青铜古尺突然分化出七道虚影,对应着天穹之上的北斗七星。
何悦的银丝草无风自动,草茎上的冰晶竟与星纹产生共鸣,在两人之间织就星河般的光带。
";给它起个名字吧。";少女指尖拂过尺身,暗金色星纹在她袖口流转。
李长风望着天穹尚未散去的荧惑星辉,突然想起地火阵中那朵赤色莲花:";就叫......摇光。";
古工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衣襟里飞出的青铜碎片在";摇光";二字出口的刹那尽数化为齑粉。
围观的弟子中突然有人惊呼。
只见李长风手持摇光尺轻轻挥动,三丈外的试剑石竟被星辉切成光滑的镜面。
更惊人的是切口处流转的星力,竟在石面上勾勒出完整的奎宿星图。
白势力首领的水镜就在这时突然炸裂。
飞溅的碎片割破他脸颊,却不及心中震撼之万一——那星图分明与赤霄楼地下密室供奉的残卷完全契合。
他颤抖着摸出传讯玉符,却发现本该亮起的符文全部黯淡无光。
工坊东南角的古榕树上,最后一只血蛊虫在星辉中化为青烟。
红女弟子仓皇逃离时遗落的裙裾碎片,此刻正被星力牵引着飘向摇光尺。
李长风若有所觉地转头,却只看到天边掠过的夜枭残影。
当子时的更鼓响起时,摇光尺突然自行飞起,在炼器室穹顶投射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古工匠盯着其中微微发颤的荧惑星位,突然将锻锤砸进青砖地面:";明日午时之前,必须离开天工坊。";
何悦正要询问,却发现李长风后颈的黑线已蔓延至耳后。
那些细小的分叉在星辉照耀下,竟呈现出与摇光尺相同的暗金色。
少女的银丝草突然自发缠住两人手腕,草茎间流转的星力让他们的灵力产生奇妙共振。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夜空却晴朗无云。
古工匠收拾工具的手突然顿住,他听见风中传来的铜铃声响——那是三十年前追杀他的仇敌最爱的示警铃。
老人卷起沾满硫磺灰的衣袖,露出小臂上早已黯淡的贪狼刺青。
李长风对此浑然不觉。
他正凝视着摇光尺表面新浮现的星纹,那些纹路竟与何悦银丝草上的冰晶轨迹完美契合。
当两人的灵力通过法宝产生共鸣时,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突然大亮,投射下的星辉在工坊外结成无形的结界。
白势力首领派出的探子此刻正被困在星辉结界外。
他们惊恐地发现,所有窥探法术在触及青光的瞬间都反噬自身。
更可怕的是,怀中玉简记录的影像正被某种力量缓缓抹除——就像三十年前那些试图探查";天火锻星手";秘密的人一样。
子时三刻,最后一道星辉融入摇光尺。
李长风突然感觉掌心发烫,尺身浮现的贪狼星纹竟与他后颈的黑线产生感应。
古工匠盯着老人斑遍布的手背,那里浮现的微光与少年身上的星纹如出一辙。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天工坊屋檐的青铜风铃突然同时指向东方。
七十二根风铃绳无风自动,在青石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李长风若有所觉地抬头,看见千里外的云层中隐约有楼船轮廓——那船首悬挂的赤霄旗,正在朝阳下泛着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