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凡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触及几处暗红色的痕迹。
那是妖兽的血液，已经干涸多日。
“有人大规模猎杀妖兽？”
羽凡心中微微一沉。末法时代，修士大多惜力，除非有极大的必要，否则不会浪费体力去进行无谓的厮杀。
更何况，如今天地的情况来看，丹道废弛，妖兽材料的价值大打折扣，就算炼制灵丹，药效也大不如前。
这种情况下，竟还有人屠戮妖兽？
羽凡继续前行，沿着血迹的方向探索过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前方的林间，出现了一道被斩裂的山谷。
那是一片宛如地狱般的战场。
无数妖兽的尸骸堆积成丘，黑色的血液浸染大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腥气。
那些尸体有的被一剑斩首，有的被五马分尸。
是谁在屠戮妖兽？又是为了什么？
青州妖皇，妖族成道。
青州不同于其他州，这里有一尊化神级的妖族强者，妖皇玄鲸。
两百年前，这位妖皇便已经镇压一州，震慑人族修士与妖族部落，使得整个青州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就算妖皇暂且不在青州，这么大肆虐杀妖兽，不会引得双方打起来吗？
然而，羽凡还是猜错了。
羽凡离开苍茫山时，天色正值傍晚。
暮色如墨，落日的余晖在山脉的轮廓间拉出一抹深沉的红光，仿佛被血浸染。
羽凡脚步顿住，眉头微微蹙起。
空气不对。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与山中妖兽被屠戮的腥臭不同，这是人血的味道。
羽凡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座不大的边陲小镇，隐约可见炊烟升起，一切似乎如常，但越是接近，那股血腥味便越发浓烈，像是透过微风钻入鼻息，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他收敛气息，身影一晃，几个闪身便落在了小镇外围的山坡上，俯视下方。
下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微缩。
小镇，死一般的沉寂。
本该是炊烟袅袅的时刻，镇内却没有半点人声，连最常见的犬吠鸡鸣都消失了，只有风穿过街巷，带起破败的幡布和摊贩上零乱的杂物，飘摇不定。
地面上，一滩滩暗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羽凡缓步走进小镇，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小镇的房屋大多完好无损，没有明显的战斗痕迹，也没有被大火焚毁的迹象，仿佛这里的人们只是无声消失了。
巷道之中，羽凡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前方的一家酒馆门口。
一只木酒壶静静地倒在地上，旁边摊着几个酒杯，酒水早已干涸，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铜钱，看得出是有人正在饮酒时突遭变故。
然而，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张原本坐在长凳上的尸体。
一个中年男子，衣着完整，神情凝固在痛苦之中，头颅摆在桌前，脖颈断口平滑，似是被一剑削去，而桌上，竟还摆着未曾吃完的菜肴。
“杀戮无声，毫无挣扎的迹象……”
羽凡缓缓推开酒馆的木门，门轴“吱呀”一声，在死寂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酒馆内的情景，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十几张木桌前，十几具尸体整齐端坐，他们皆是普通镇民，脸上带着或笑或怒的表情。
只不过露出表情的头颅摆放在桌前的酒杯旁边……
羽凡微微蹙眉，转身走出酒馆。
街道两侧的屋舍内，情况相似。
这不是屠杀，而是……一场无声的屠宰。
羽凡半蹲在地，指尖轻触一滩血迹，微微用力，血迹立刻化作粉尘随风飘散。
“……至少死了三日以上。”
三天了，然而这座小镇并没有任何异样，仿佛这里的一切已被外界遗忘。
羽凡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是谁做的？又为何这样做？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小镇，最后停留在镇中心的一座青石广场。
那里，一根巨大的黑色木桩立着，桩上钉着一张染血的布帛，随风摆动，露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献祭已毕，静候归来。”
羽凡盯着那字迹，心中念头飞速转动。
这不像是简单的屠戮，更像是一种带着仪式感的杀戮。
献祭？献祭给谁？而所谓的“归来”，又是谁归来？
突然间，天地间的风骤然停歇，空气仿佛凝固，整个小镇变得死寂无声。
那些端坐的尸体，无头之躯颈部缓缓升起一缕缕漆黑的雾气，雾气翻涌间，于空中凝聚成一道扭曲而狰狞的影子。
“我……好恨！”阴冷的低喃声幽幽回荡。
“煞灵吗？”羽凡也不是初入修仙界的小白了，也听说过有这么一种存在，由人死前的怨念凝聚。
寻常只有发生过大规模屠杀、惨烈战祸的地方，才可能孕育出此类阴邪之物。
但问题是，煞灵，并不会无故形成。
尤其是在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天地间的煞气早该消散，怎么可能在这小镇之中，滋生出如此浓烈的阴怨？
而且……这煞灵的气息，竟强横到连他都无法忽视。
羽凡眯起眼，手腕一翻，一柄普通的凡铁剑出现在掌心。
没有犹豫，直接催动四象真气，刹那间，赤焰腾腾，剑气滚烫，朱雀虚影自剑锋上疾冲而起，振翅腾空，朝着那凝聚的煞灵猛然扑去。
“朱雀式·凤凰浴火舞九霄！”
火焰剑气席卷而过，整个小镇骤然一亮。
但下一瞬，羽凡神色大变。
那一剑，直接穿透了煞灵。
火焰绽放，剑气掠过，按理说，凡是阴煞之物，皆惧烈火，可那煞灵却毫发无损，仍旧悬浮在半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羽凡一愣，他可没有听过什么煞灵会免疫攻击。
没有丝毫犹豫，羽凡当即转身，施展身法，朝着镇外疾驰而去。
可才奔出不过百丈，羽凡的神色顿时凝固了。
镇子……变长了。
原本不过数百米的街道，此刻竟仿佛无限延伸，哪怕羽凡脚下生风，一步数十丈，竟始终无法踏出这片范围！
而背后，那道煞灵依旧漂浮在半空，扭曲的影子静静凝望着他，黑雾翻腾间，在无声的……笑。
“诡异？！”
羽凡顿感荒谬，这什么情况？
修仙世界突然变成了诡异世界？
“还是说？是这天地法则异变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