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吉满心无奈、焦急解释之时,杨芳从人群中快步走了出来。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直直地望向高吉,声音清脆却又带着几分嗔怪:“吉哥儿,我跟着你,从来就不是图那些身外之物。要是我只看重钱财首饰,当初你一贫如洗的时候,我就不会守在你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咱娘了。”
高吉的母亲也在一旁,语重心长地说道:“吉儿啊,娘懂你的心思,你是怕委屈了芳儿,想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可芳儿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你不能辜负了她这番深情。你要是真疼她,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好好待她,多补偿她就是了。依娘看呐,你也该给芳儿一个名分了。”
高吉听着母亲和杨芳的话,眼眶微微泛红。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依次看向母亲、杨芳和一众兄弟们,郑重其事地说道:“好!就听娘和芳儿的,明天我就去挑个好日子,把芳儿娶进门。”
杨北看着高吉,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嗯,这还差不多。我们几个兄弟最近也赚了些钱,既然你们要结婚,我们就搬出去住了,总不能新婚燕尔还打扰你们小两口过日子。”
高吉一听,急忙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大哥,这怎么行……”
杨北摆了摆手,打断高吉的话:“别再说了,咱们这房子本就不大,新婚时大家挤在一起总归不方便。就这么定了,等你成了家,咱们兄弟几个以后有的是相聚的机会。”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高吉就早早候在了侯府门口,像往常一样,稳稳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等着送柳云舒出门。一路上,车内静谧无声。
柳云舒靠在后座,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看向坐在前排的花荣,开口问道:“之前让你办的人参的事儿,还没个着落吗?”
花荣闻言,赶忙侧身,恭敬地回复:“家主,我已经安排人手去采买了。只是那产地实在偏远,山路崎岖难行,估摸着得晚些时日才能把人参带回来。”
柳云舒微微皱眉,轻叹一声:“我媳妇高灼灼眼看就要生产了,就想着寻些上好的人参给她补补身子。能早点找到最好,千万别误了事儿。”
花荣连忙点头应下:“家主放心,我一定督促他们尽快办妥。”顿了顿,花荣又想起一事,接着说道,“不过家主,听闻青平镇那边的山里有老虎出没。您之前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一张完整的虎皮吗?说不定这次能有机会。”
柳云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坐直了身子:“当真?那你赶紧安排人过去。记住,我要的是毫无瑕疵、完美的虎皮。只要能猎到,赏二百两赏金。”
“是,家主!我这就去办。”花荣领命,拿出纸笔匆匆记录。
不多时,车子稳稳停在了聚宝阁门口。高吉利落地拉开车门,等柳云舒下车后,他瞧着没什么其他差事,便和花荣打了声招呼,匆匆朝着集市走去。他心里头惦记着一件大事——找个看日子的先生,挑个良辰吉日,把杨芳娶进门。
高吉找到看日子的先生时,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墙上挂满了泛黄的卦象图。先生戴着副老花镜,眯着眼,手指在泛黄的命盘上缓缓摩挲,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他抬眸看向高吉,缓缓说道:“依你们二人的八字推算,明日便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再往后,就得等到下个月中旬,或是月底了。”
高吉一听,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深知杨芳的哥哥杨北一直盼着妹妹早日成婚,自己也不想让杨芳再等下去,怕时间一长,寒了她的心。思索片刻,高吉一咬牙,下定决心:“就明天了!”
高吉和他的一众兄弟,皆是从遥远的家乡迁徙而来,虽说在这异地安了家,可家乡的习俗依旧保留着。按照他们那儿的规矩,结婚当天,新郎新娘要与至亲围坐一桌,共进喜宴,借此机会相互认识,这叫做“认家门”。在他们看来,这是新家庭融入的重要一环。而且,新人无需一直守在洞房,只要喝过交杯酒,拜过天地,这场婚礼便算是礼成,从此二人便是夫妻,携手共度往后岁月。
忙碌了一天,高吉瞅准花荣稍有空闲的间隙,忐忑又略带拘谨地走上前去。他微微弓着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搓动,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荣哥,我有点事想跟您说。我……我明天想请个假。”
花荣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还是和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高吉脸微微一红,犹豫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实不相瞒,荣哥,我明天结婚,想请一天假。您也知道,以我的身份,跟家主说不太合适,还得麻烦您明天直接帮我批个假。”
花荣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抹由衷的笑容,抬手用力拍了拍高吉的肩膀:“好家伙,这么大的喜事!行,我记住了,明天我找人暂时接替你的位置。恭喜恭喜啊,新婚快乐!”
高吉如释重负,连声道谢:“太感谢您了,荣哥。等我成了家,一定请您喝喜酒。”
等到送柳云舒回府后,高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脚步轻快地往家赶。一进家门,他难掩兴奋,大声说道:“兄弟们,芳儿,明天咱们就办喜事!”
杨北原本坐在屋内,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喜悦:“好小子,总算是定下来了!”
而杨芳,原本正坐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双颊瞬间泛起红晕,像是天边的晚霞,她微微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眼中满是幸福与期待 。
高吉家里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活力,兴奋的氛围弥漫了一整晚。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个人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与期待,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无人入眠。
天刚蒙蒙亮,众人便早早起身,像是被幸福的闹钟唤醒。平日里拉车讨生活的兄弟们,今天全都撂下了营生,一心扑在这场婚礼上。杨北肩负起寻找房子的重任,毕竟以后大家就不能住在一起了,要避嫌。其余人也没闲着,纷纷结伴前往集市。集市上熙熙攘攘,他们在人群中穿梭,精心挑选着结婚要用的食材、红烛、红布。每一样物品,都承载着他们对这场婚礼的祝福与期待。
这边,杨芳站在屋内,身上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衣。这是她压箱底的宝贝,也是她最拿得出手的衣服。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羞涩又幸福的轮廓。
高吉看着眼前的杨芳,心中五味杂陈,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他快步走到杨芳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芳儿,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现在我没钱,没能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没能让你穿上漂亮的嫁衣。但你放心,往后我一定拼命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绝不让你再吃苦。”
的确,高吉之前把租车的钱借给了兄弟们,又因为工作未满一个月,没拿到工资,如今已是囊中羞涩。可杨芳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温柔地拭去高吉脸上的泪水,微笑着说:“吉哥儿,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早上,晨光洒落在侯府的庭院,柳云舒如往常那般,稳步走向停在门口的车,准备前往聚宝阁。可当他准备上车,却发现高吉并不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柳云舒微微皱眉,开口问道:“高吉呢?”
花荣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家主,高吉今天结婚,他觉得自己身份低微,有所顾虑,所以没敢亲自向您告知。”
柳云舒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说道:“怎么说也是我身边的人,他成婚这么大的喜事,我理应去道贺。他是顾虑我身份尊贵,贸然邀请怕有不妥,可我又怎么能因为这些俗礼就不去呢?”
柳云舒心里虽记挂着高吉的婚事,但无奈当天事务缠身,只能决定先忙完手头的事,等晚上再去道贺。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此时的高吉家中,洋溢着喜庆的氛围。高吉与杨芳已然拜完天地,喝过交杯酒,正式结为夫妻。一众人围坐在屋内的桌旁,准备享用这顿意义非凡的喜宴。
桌上的菜肴称不上奢华,却有着香气四溢的鸡肉和猪肉,对于平日里生活拮据的他们来说,已是难得的丰盛。众人吃得津津有味,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
这时,杨北突然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轻叹道:“哎,真是惭愧啊,妹妹结婚这么大的事,哥哥却没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操办。”
杨芳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地看向哥哥,轻声说道:“哥哥,你千万别自责。能有今天这样,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能嫁给吉哥儿,我心里欢喜得很呢。”
高吉也赶忙接过话茬,语气诚恳地说:“大哥,我明白大家的处境,现在日子都不容易。我非但没有怪你,心里头还满是感激。感激你信任我,愿意把芳儿交到我的手上。我……”
高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刹车声从门外传来。他平日里常跟随柳云舒,对柳云舒座驾刹车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一听便知是柳云舒来了。
高吉来不及把话说完,脸色微变,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伸手拉起身旁妻子杨芳的手,快步朝门外跑去。屋内的众人见他这般举动,满脸疑惑,但也纷纷起身,跟着高吉一起朝门外走去 。
夜色中,柳云舒的车稳稳停下,车门缓缓打开,他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只见他身着一袭锦衣华服,精致的纹路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毛绒裘衣披风,更衬得他身姿挺拔。他身高八尺,容貌出众,倾国倾城的气质与周身散发的富贵之气相得益彰,贵不可言。
高吉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拉着妻子“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洪亮地喊道:“家主!”
柳云舒身上隐隐透出的上位者威压,让高吉身后的一众兄弟也不禁感到腿软,不由自主地纷纷跟着跪了下来。
柳云舒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开口道:“高吉,新婚快乐!”
高吉激动不已,连忙叩首,说道:“家主赐福,荣幸至极!”
柳云舒的目光移到跪在高吉身旁的杨芳身上,只见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衣服,唯一的装饰不过是头上绑着的一根红头绳,在这大喜之日,显得格外寒酸。
柳云舒微微皱眉,问道:“大喜之日,为何穿得如此简陋?”
高吉连忙解释道:“回禀家主,我的妻子杨芳在我一贫如洗的时候就陪伴着我,即便我一无所有,她也毅然决然地嫁给我。如今我经济拮据,实在无法给她更好的东西,我心里满是愧疚。”
柳云舒轻轻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你可要好好待她。” 随后又看向杨芳,温和地说道:“杨芳,以后高吉要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让你受了委屈,你尽管来告诉我,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杨芳有些怯生生的,低垂着头,轻声回答道:“好的……家主。”
柳云舒唤了一声:“高吉!”
高吉立刻应道:“到!”
柳云舒伸手扯住披风,将身上那件红色的裘衣披风从身后扯下,随手丢到了地上。高吉见状,急忙在身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捡起披风,轻柔地披在了杨芳的身上。嘴里还念叨着:“家主赏赐贴身之物,这是莫大的恩惠啊!” 杨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脸上泛起红晕,眼中满是感动。
“家主赏赐贴身之物,这是莫大的恩惠”
柳云舒从袖中取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这些银子装在一个精致的红色荷包里,递向高吉。花荣也跟着拿出一份贺礼,同样是个红色荷包,里面想必也装着不少财物。
高吉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接过荷包,眼眶微微泛红。家主平日里对自己多有照拂,如今又在自己大喜之日亲临道贺,还赏赐贴身之物和财物,这份器重与关怀,让他内心满是感动,几乎要感激涕零。
高吉双手撑地,对着柳云舒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激昂地喊道:“家主大恩,高吉没齿难忘!往后定当誓死追随家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云舒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便准备转身离去。高吉急忙出声阻拦:“家主留步!” 他稍微顿了顿,言辞恳切地说道:“家主,我深知您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本不该耽误您的时间。可今日您屈尊前来为我道喜,这份恩情高吉铭记于心。无论如何,还请家主留下来吃顿便饭,哪怕只是喝一碗水,也算是了了我这片心意啊。”
柳云舒心中明白,自己若是留下来,高吉必定会想尽办法招待,这无疑会给他增添不少负担和压力。于是,他温和地说道:“我正好口渴了,你给我们端两碗水来吧。”
高吉一听,赶忙起身,快步走进屋内,不多时便端出两碗清水。他将柳云舒迎进院子,看着柳云舒和花荣喝了水,仍不死心,又拉着柳云舒的衣袖,希望他能进屋吃点东西。
柳云舒笑了笑,婉拒道:“你这份心意我领了。只是我那媳妇如今怀有身孕,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得早点回去陪着她。你今日新婚,好好和家人相处,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 说罢,柳云舒拍了拍高吉的肩膀,转身上车,在夜色中缓缓离去。
高吉站在原地,望着车远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温暖与感激,暗暗发誓日后定要更加忠心耿耿地为柳云舒效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