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凛冽寒凉的空气中，骤然卷起一阵舒缓好闻的花木香气。
婉宁公主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昭明殿下平日用的什么熏香，真好闻，我也想要。”
苏锦辞反应迅速，立马后撤一大步，与婉宁拉开距离。
“与陛下同一种熏香，公主喜欢，去问陛下吧。”
他瞥一眼身后的公主轿辇。
“公主既然乘轿辇，就没必要再步行了，跟你不顺路，告辞。”
说完，苏锦辞直接离开，根本不等婉宁公主有所反应。
婉宁公主也不气恼，迈开步子追上去。
“殿下怎么突然走那么快，是生气了吗？”
“你明明也说了去御书房，怎么又说不顺路，难不成你骗我。”
苏锦辞理都不理，叹一口气，默默加快步伐。
他腿长步子大，又走得快，很快拉开跟婉宁公主的距离。
婉宁公主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风中都是苏锦辞身上的香气， 等她进了御书房，发现苏锦辞已经站在楚言身边了。
“气喘吁吁的，有什么急事要见朕吗？”楚言奇怪地看向婉宁公主。
婉宁公主行了礼，不慌不忙说道：“并无大事，只是几日未见陛下，有些想念，故而路上走得急促了些。”
她抬眼偷偷打量苏锦辞。
苏锦辞比她先进来，不知道他有没有跟陛下说什么。
楚言表情没有异常：“下次慢些走，有事可以派宫女去承乾殿，不用一定到御书房来。”
婉宁公主颔首应是。
豫王和开阳也在，她扫视一圈，最后在苏锦辞脸上定了定，行礼退了出去。
“苏锦辞身上，真香。”
待到远离了御书房，婉宁公主才敢跟锦绣说这一句。
“这是自然，昭明殿下是陛下最宠爱的人，一切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锦绣附和道。
“若是能问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熏香就好了，本公主也想试试。”婉宁公主转头吩咐锦绣，“你去打探打探。”
“这样不太好吧，方才昭明殿下说了，他用的跟陛下是同一款味道呢。”
若非皇上恩允，与皇上使用相同的物件，是大忌。
婉宁公主才不在意：“本公主又不常跟她见面，更不会傻到用同样熏香的时候撞到她面前，本公主只是好奇苏锦辞的熏香罢了。”
“况且……”
等大事成了后，苏锦辞跟在谁身边还不知道呢。
到时候她第一个愿望就是把苏锦辞要过来，关在她身边。
御书房里。
苏锦辞小小打了个喷嚏。
楚言摸了摸苏锦辞的手：“一路过来凉着了？”
她吩咐白榆拿了个手炉过来，塞给苏锦辞。
“下次还是乘轿辇吧，好歹能遮风，在宫里你可以不用走路。”
苏锦辞的手热热的。
“倒不是觉得冷，可能是路上遇到脏东西了吧，没事的。”苏锦辞道。
楚言察觉到，苏锦辞似乎意有所指，但并未多说，叫开阳拿了木盒过来。
“这便是你说的，可能杀害母妃的暗器？”楚渊拿起来左看右看，想不通一个有分量的木盒怎么杀人。
楚言眼神示意开阳，开阳举起木盒对准柱子，只听微小的破空之声后，一枚钢针深深钉在柱子上。
楚渊大惊。
小小钢针，力道之大可以钉进木盒，那杀人更是不在话下。
“仵作的图格和底案，朕已经命人取来了。”楚言指着桌案上的两本册子，“昨日经飞云卫多次试验，钢针力道虽大，但距离远了便发挥不了多大的用处。”
楚渊瞳眸颤动：“凶手，是当时母妃身边之人。”
楚言颔首。
回想起来，当时正逢皇宫家宴，没有外臣在场。
都是些皇子公主和后宫妃嫔，以及他们的侍从。
“陛下昨日命仵作连夜重新开胸验尸，最终在前夜死者的心脏里，找到了钢针。”开阳将图格打开，“最终查明，死者不是被毒死，而是被心脏被打入钢针后暴死。”
只不过恰巧钢针上被涂了毒。
但这样一来，被钢针打中之后，就算不当场暴死，过不了多久也会毒发身亡。
不论怎样，都必死无疑。
“好阴暗歹毒的手法。”饶是习惯了战场厮杀的楚渊，也不由感慨一句，“母妃当时是突然倒下，没有任何征兆，也就是被钢针直接打入心脏……”
他推断着，双眸骤然放大，声音颤抖。
楚言接过她的话头。
“当时母妃离开位置说话，在她面前的人，是父皇和皇后。”
楚言抬头，目光幽幽望着楚渊，语气极度冷静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楚渊猛地虚空一拳，恨得咬牙切齿：“太后……”
父皇没有理由杀母妃。
那么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当时视母妃为死对头的皇后了。
当时朝中已有废后风声，父皇也有册立母妃为新后的念头。
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改变，母妃就突然薨逝。
当时他们虽然觉得可疑，但没有任何头绪。
盛怒过后，楚渊冷静下来。
“但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母妃棺椁停在皇陵，我们总不能开棺验尸吧。”
如果要这样开棺验尸才能查到证据，他是一万个不同意。
母妃已经仙逝，停灵皇陵，不好再打扰她。
开棺验尸有失母妃的颜面，薨逝一年后突然被她的后人查验尸身，传出去让那些大臣怎么想、怎么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妃生前德行有亏，才在死后不得安宁。
况且他不想再打扰母妃了。
一年时间肉身化白骨，就算真的开棺，发现那枚钢针又如何。
没法证明是钢针打入心脏导致的死亡。
楚渊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忍无可忍，扭头往御书房外冲：“没有证据又如何，她一个老太婆，本王还奈何不了她了！”
“大不了直接把她掐死，一命抵一命！”
“站住！”
楚言拍案而起。
“楚渊，你要干什么！”
“杀了老太婆为母妃报仇。”
“她是太后，你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又如何，她是太后又如何，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自在却放任不管吗！”
楚渊冲着楚言大吼。
楚言脸色阴沉，拳头紧紧攥着，语气依旧平静如常。
“证据是可以搜出来的，开阳，命飞云卫包围羿华殿，任何人不得出入。”
“白榆，给朕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