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幻音之力
紫韶的翡翠耳坠在半空划出弧光，指尖按在崩裂的第七弦时忽然顿住——琴箱底渗出的血珠正沿着焦尾凤纹倒流回音孔。
"；师姐的《九霄环佩》还是奏不到终章？"；
紫雾中飘来银铃嗓，二十四个鎏金铃铛缠身的少女赤足踩过满地毒蛊。铃儿腰间悬挂的陶埙布满裂缝，每道裂痕里都涌动着暗红雾霭。
紫韶拂袖扫开毒瘴，素白裙裾在罡风中猎猎翻卷："；十七年前你偷习《黄泉引》时，就该知道幻音坊容不下叛徒。"；
血月陡然暴涨。铃儿后颈浮现的魔纹突然化作锁链缠住紫韶脚踝，二十八宿星宫阵在她脚底旋转明灭："；师姐莫不是忘了？当年在万魂窟......"；
铮！
琴箱轰然炸开，十二道音刃斩断魔纹锁链。紫韶怀抱着断裂的焦尾琴冲天而起，七根琴弦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霞光："；师父说得对，有些魔种注定要亲手拔除。"；
千里外的古战场遗迹，老酒鬼突然捏碎手中银壶。曼陀罗汁混着暗红星砂从指缝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卦象："；太阴冲煞，那丫头终于动手了。"；
叶凡正凝视着掌心血色星图。逆转时空残留的眩晕感还未消散，耳膜突然被尖利的埙声刺穿——三日前被抹除的噬魂蛊卵，正在林若依颈间魔纹下蠕动着破茧。
"；闭息！"；林若依霜月绫卷住叶凡面门。素白绢帛上绽放的净世莲华堪堪挡住音波攻击，却见八百米外山崖突然塌陷，浑身缠绕音波的兽群正如潮水涌来。
石敢当抡起玄铁盾砸碎第一头音傀，粘稠血雾里迸发的次声波却震裂他的护心境："；他娘的！这些魔物能用声波分解护体真气！"；
"；坎位三步！"；萧峰断喝声中，黄金剑阵化作游龙在兽群中穿梭。涅盘剑意精准挑断音傀咽喉的声囊，却见被斩首的脖颈处迅速生长出复眼状共振腔，"；不行，它们在进化！"；
地面突然亮起古老图腾。紫韶怀抱残琴从天而降，七根琴弦自她掌心刺入地脉："；以三魂镇八方——都退到乾位！"；
破碎的焦尾琴骤然暴涨百倍。当紫韶五指划过虚空琴弦时，整片山脉都随之共鸣。音波扫过的区域，所有魔物体内的噬魂蛊突然爆体而亡，残肢抽搐着化作齑粉消散。
叶凡按住剧痛的太阳穴。他看见紫韶弹奏时，脚下山岩浮现出与血色星图相似的纹路："；你认识我母亲？"；
最后一个尾音化作实质化的利刃。紫韶转身时喷出的血雾染红面纱，左手指甲尽数崩裂："；十二年前浣花溪，弹奏《安魂曲》的白衣人......就是我师父。"；
话未说完，她怀中焦尾琴突然发出尖锐悲鸣。二十四个鎏金铃铛从虚空中闪现，铃儿踏着音阶缓步走下天幕："；师姐何必与这些将死之人浪费唇舌？"；
破碎的陶埙飘到她唇边。埙声未起，在场众人经脉已如遭雷击——叶凡看见自己掌心灵力竟在音波中具象成扭曲的爬虫。
紫韶闪电般拨动三弦。宫商角三音化作金甲力士撞向铃儿，却被后者口中吐出的黑色音符凌空肢解："；没用的师姐，如今我已是黄泉引渡人......"；
话音戛然而止。叶凡的噬魂枪贯穿铃儿丹田，却触到虚空般毫无实感。被他吞噬的魔气突然在识海凝聚成音律符咒，疯狂撕扯神魂屏障。
"；蠢货！"；紫韶掐诀震散符咒。鲜血沿着她蒙眼白纱不断滴落："；她的本体是音律化身，只能用对应的法则......"；
天地忽暗。铃儿身后展开万魂血幕，八百童男童女的怨灵在她指尖哀嚎："；师尊总说我抚琴没有感情，现在这曲《问心》，师姐可还满意？"；
紫韶突然扯下蒙眼纱。空洞眶内流转的星云疯狂旋转，七窍同时迸发耀眼白光："；以我双目祭天地——"；
毁天灭地的和声从地脉喷涌而出。铃儿脚下音阶寸寸崩塌，血色长裙被无形的法则之力撕成碎片。她尖啸着化作万千音波利刃："；你疯了！燃魂曲反噬会令你永世不入轮回！"；
"；轮回？"；紫韶染血的唇角微微扬起，五指深深刺入琴弦，"；三十五年前我接过这把焦尾时，就斩断了所有退路。"；
当最后的合音贯穿云霄，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漂浮的沙尘静止在半空，就连飞溅的血珠都凝固成晶莹的红宝石——叶凡看到天地法则正在音波中重新编织。
铃儿的身体如瓷器般片片剥落。她捧着自己破碎的陶埙癫狂大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三十七重音域里......"；
音波突然暴涨万倍！紫韶身形踉跄着折断第五根琴弦，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鬓角。叶凡正要上前，却被林若依的霜月绫拽回结界："；她想同归于尽！"；
"；太迟了！"；铃儿残躯炸成血雾，汇聚成巨大的音律符咒，"；让这座战场成为黄泉引的祭品吧！"；
千钧一发之际，萧峰的涅盘剑突然离手。黄金剑身燃起琉璃净火，以剑为笔在空中写下焚天符箓："；老酒鬼说的对，剑修本就该在绝境中开天！"；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叶凡忽然领悟到时空扭曲的轨迹。当他本能地撕开吞噬黑洞，整个战场的混乱能量突然凝结成漆黑的结晶——林若依看到每颗结晶里都倒映着不同的时间线。
紫韶跌坐在碎琴前。她抚摸着琴身上被血染红的浣花印记，突然抓住叶凡手腕："；藏在第三重音阶里的秘密是......咳咳......时间是首回文诗......"；
她剧烈的咳嗽声惊飞枯枝上的寒鸦。叶凡正要运功相救，却见紫韶心口浮现出音律刻印——那是与林若依颈间相似的噬道魔纹。
"；看到了么？"；老酒鬼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葫芦里的酒液在地面画出奇门遁甲，"；幻音坊的人从出生就被打上时间锚点，生灭皆在奏者一念间。"；
林若依突然举剑刺向虚空，十七道剑气勾勒出七杀星图："；西南三百里，有人正在改写因果线！"；
地面残留的音符突然悬浮。叶凡眼瞳中星河逆流，看见三天前被抹杀的黑暗祭司正在复活："；时空逆流的反噬开始了。"；
石敢当扛着玄铁盾冲上山坡，惊恐发现半日前被他斩杀的魔修正在重组肉身："；见鬼！这些家伙怎么跟蚯蚓似的！"；
紫韶突然扯断最后两根琴弦。黑白双弦缠绕在叶凡腕间，发出凤凰泣血般的哀鸣："；去幽冥海找焦尾琴的本体，那里封存着所有......"；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陡然风化。飘散的尘埃里飞出七十二个音律符文，在叶凡掌心凝聚成血色埙器。地脉深处传来悠远的琴音，与千里外幻音坊的丧钟共鸣。
林若依忽然捂住丹田。她体内两种本源力量正在红蓝双鱼争斗，素白裙摆无风自动："；法则冲突提前了，速去西南方！"；
叶凡却定定望着掌心血埙。在神识触及埙器的刹那，他听见十二年前的浣花溪畔，母亲轻轻哼唱的童谣——那是开启时空夹层的密钥。
石敢当突然发出预警。八百头融合音波与魔气的妖兽破土而出，每踏足一步都令山岳颤抖："；萧兄！再撑一炷香！"；
"；一炷香足够诛心。"；萧峰折下半截涅盘剑插进心口。燃烧寿元换取的剑意竟在空中勾勒出大道痕迹："；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斩天拔剑术！"；
剑光亮起的瞬间，叶凡终于捕捉到时间褶皱里的母亲残影。他任由吞噬之力笼罩全身，抱着意识逐渐模糊的林若依踏进血色星图："；等我从时之境回来......"；
"；你回不来了。"；墨渊的叹息突然在虚空响起。黑色棋子落在渐渐消散的琴弦上，"；当琴者心乱，这局葬仙曲就该换人执谱。"；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叶凡看见自己留在现世的身影开始褪色。林若依用最后力气将霜月绫系在他神魂之上："；记住，我们都是彼此的锚点......"；
时空乱流袭来的瞬间，地底还没清醒的紫韶肉身突然自焚。灰烬里飞出的焦尾琴灵体化作流光，与叶凡的吞噬黑洞融为一体——留在原地的萧峰看到天空琴纹绽放的刹那，所有复活的魔物都哀嚎着化为灰烬。
老酒鬼抚摸着葫芦上新生的裂痕感叹："；终于有人奏响破局之音了。"；他腰间突然亮起七十二星宿，竟是血色星图的另一部分坐标。
西北天际传来龙脉悲鸣。当众人望向声音源头，却见本该死透的铃儿正在吸收战场残留的魔气："；我说过，黄泉引渡人是杀不死的......"；
苍穹突然降下血雨。每滴雨水里都包裹着微小的琴弦，所有触碰到雨水的生灵都开始不自主地舞蹈。石敢当惊恐发现自己的手脚开始融入地面："；萧统领！这雨有问题！"；
萧峰突然斩断右臂，喷涌的鲜血在剑锋绘成封魔阵："；老酒鬼！你说的三灾七劫难道包括......"；
回答他的是西南方升起的第二道血月。紫韶消散之处浮现焦尾琴虚影，正在弹奏无人听闻的镇魂歌。而更远处的幽冥海，万千琴魂正从海底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