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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长安浩劫之十日危情 > 第11章 配子月望九日(解剖,唐朝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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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配子月望九日(解剖,唐朝尸检?)

一个时辰前。

麒麟台司所中的气氛似是水银坠地,格外的凝重。

府吏们围绕在一起低声商讨,复盘甲十三码头的抓捕行动,希冀于能从蛛丝马迹中挖掘出有用的线索。

裴煊如根木头般站在坊图前,身上的袍子被雨水浸透了都没有更换,雨水顺着宽大的袖子滴落在地板上,洇出一大滩水渍。

他不惜擅权,动用武侯的力量,在城东九里停泊港内布下天罗地网,可最后还是叫贼首逃脱,他急于弄清其中的疏漏,回到麒麟台后第一时间便复盘整个行动,可得知卖樟脑的女贼很可能是佯装成疡医,大摇大摆地从停泊港内走出去时,脸色霎时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确犯了一个大错,重点关注在停泊港内的女人身上,而忘了那人可以女扮男装!

吴嗣不敢隐瞒其中细节,将盘问武侯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尤其是把守停泊港出入关口的武侯们,清楚记得确有一位疡医拿着卫生僚的腰牌从卡口出去。

“我们之后又详查了停泊港内卫生僚的司医,断定僚内并无李稷以外的其他疡科医者,而且那武侯记得疡医龟符后镌刻的官职跟姓名,与李稷的姓名丝毫不差!”

“司令,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始至终,我们都被人算计了?”一旁的府吏说道,“这李稷出现在停泊港实在太过巧合,或许这根本不是一个巧合,他跟买樟脑的女贼本就相识,所以才故意让女贼穿上自己的衣衫,从容地从停泊港逃出!”

裴煊震怒地甩了下袍袖,声音冷得吓人:“李稷,查出樟脑秘密的是他,放跑女贼的也是他,他一个小小的疡医,能有这般能耐,会被武嗣邺那个整日偷人的蠢货算计了!”

吴嗣定了定心:“现下,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毕竟圣人跟宰相都出言警告,若是我们在长安城内闹出动静太大,只怕……”

“长安城内胡汉杂居百万人众,九日后便是圣人的祈天大典,这些人届时都会走出家门前往观礼,可眼下有一伙来历不明的贼人,带着可能引发恶疫的巫蛊坛尸潜伏在城内,你们谁敢保证九日内的长安城内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若是垂拱二年的那次恶疫在长安城内重演,那这长安便再也不是人间之都了,而是人间恶狱,届时无论是我,亦或你们,都万死难赎其罪!”裴煊狠狠地瞪着司所里的人。

所有人都被这话吓到了,也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眼下已经容不得他们不查。

“我已经通知长安城内各个坊间的卫生僚,让僚内的司医暗地里搜查这伙贼人的踪迹。”吴嗣长长叹了一声,“只是九日毕竟太短,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裴煊脸色铁青,闭上了眼睛:“光靠卫生僚那上百名司医当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就算是把左右龙武卫跟玉山营的禁军都派出去,要想九日内在百万人中找到一人,无异于恒河搜沙,海中捞针!”

就在众人愁眉苦脸间,浑身湿漉漉的宴安快速地从懿德寺外走进来。

他一个时辰前奉了命去查樟脑进入停泊港登记查验的关单,还真让他查到了一个人。

甲十三码头的市舶司掌瓢官张舵,此人是康国人,在长安居住已有八年,无儿无女孑然一人,每一曼那商队入港后,这批樟脑便是由他登记查验。

可等宴安赶到张舵住所时,此人已经吊死在了家中。

宴安从怀中掏出一本樟脑购买名录,递给了裴煊:“樟脑通过市舶司查验进入货栈时,全都是张舵一手操办,可惜俺的人还是晚去了一步,此人已经被杀,伪装成了自缢身亡的模样,俺从他床铺下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名录!”

裴煊翻看了樟脑购买名录,上面的人大多是长安权贵宅邸的采买之人,牵连太大,看似有了线索,实则还是无用之物。他摇了摇头,将名录递给了吴嗣。

“司令,要不要俺带人照着名单上的人家,一家一家搜查过去!”宴安瞧着两人都沉默不语,瓮声瓮气地问了句。

不等他说完,吴嗣手里的名录狠狠扇在他脑袋上。

宴安双目瞪得如同牛眼,回头怒视着吴嗣,质问起来:“你打俺做甚!”

“说你蠢果然没错!司令只是叫武侯铺配合大索停泊港,便已经有人在圣人面前告了司令一状,说司令擅权,若是照你说的那样做,把这名录上涉及的长安权贵的家,一一搜查个遍,我看用不了一天,我们都要被推去郊外斩首示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眼看着那群贼子在长安城里为所欲为?”宴安梗着脖子,狠狠瞪着吴嗣。

裴煊没有理会争吵的二人,目光在悬挂起来的长安坊图上来回逡巡:“圣人跟宰相既然说过同样的话,那么大典之前,谁都不能将长安城扰得不得安宁,公开搜查是绝不可行,为今之计只有暗地缉索。”

说着,裴煊扭头走向了身侧的退室内。

这间退室是他平日里换衣所用,里面大多是些日常所用的胡床跟三彩柜,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此刻退室内,却有一老者正伏在长案上,对着手中布帛逐字翻译,此人正是被诓骗来的每一曼那遣唐使。

这遣唐使已年过五旬,应是他最后一次来大唐了,却不想人在四方馆中坐,祸从天上来,巡疗司的官吏将他抓到了这里,说他们随舶而来的商队中窝藏了皇朝要犯。

他提心吊胆地跟着官吏进来,却不想对方不问罪,反而塞给他一块布帛,要他让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不差的翻译成唐文。

他在大唐生活八年,对这里的文化十分钟爱,平日里也将一些诗词翻译成每一曼那语,传回自己的家乡,但此刻翻译着手中的布帛,神情却逐渐变成了惊恐,双手颤颤巍巍地将翻译好的内容递给了走进来的绿袍上官。

裴煊接过纸张,双眼扫去,神色逐渐凝重,手中薄纸上赫然呈现出济善道潜入长安城的秘密:“念九日,天降疟神,济善渡人,作疫者……”

内容只有一半,他将薄纸递给了吴嗣,思索着走到退室的窗旁,刚好能眺望到晋昌坊内正冒雨施工的大雁塔。

“念九日是圣人祈天大典的当日!”吴嗣看清纸上内容,倏地一惊,“这群人真是胆大包天,他们要在念九日干嘛!天将疟神,那些巫骨坛尸果真能散播恶疫?”

裴煊沉默片刻,冲着身后每一曼那年迈的遣唐使摆了摆手:“有劳老丈了,今日之事,我不想在长安城内听到任何谣言,你要知道,在城内故意散播妖谶是何等的重罪!”

那年迈的遣唐使浑身一颤,连连点头,额头上已大汗淋漓,他深知眼前年轻官员的权利,别看这位上官不过舞象之年,可手段狠辣,堪称杀伐果决,是圣人皇帝手下的酷吏,坊间多有他的恶名,他实在不想惹得半分。

说罢便颤颤巍巍地拾起案上的幞头,端正戴好,神色惶恐地冲着绿袍上官躬身一拜,朝着懿德寺外走去。

裴煊肩膀微垂,瞥了眼每一曼那年迈的外邦老丈,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这老丈不愧是数次被选为遣唐使之人,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丝毫不提巡疗司无故捉拿他的擅权之举。

他袍袖一拂,冲着几名府吏吩咐道:“让四方馆任职的司医多盯着点这老家伙,他若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立即将人控制住!”

巡疗司麒麟台内的官吏们继续忙碌手里的案件,裴煊在原地踱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来,转身朝着地下患坊走去。他现在必须弄清,那两座坛尸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又是如何能散播恶疫的!

地下患坊,李稷被关在狭窄的退室里,正骂得起劲,地下患坊的闸门被人打开了。

这里平日多是作为医治棘手病患所用,因司所并无缉拿之权,所以没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地下患坊便也充当牢狱的作用。

吴嗣早就准备好了尉斗,又挑了封诊监里数名精通尸解的司医,几人弄了张大案,在上面铺好了火浣布,随后便将装有坛尸的罐子倾斜倒出,里面蜷缩成人形的肉团很快就滑落出来。

一股恶臭在患坊内快速弥漫,所有人都忍不住遮掩起了口鼻。

吴嗣手上戴着尉斗,摆弄尸体,这人的四肢轮廓以及头部都在,只是浑身似乎被烈火焚烧过一般,皮肤焦黑不说,还渗出了不少脓物,在体表上结出了不少似炭块状的焦痂,痂下有肉芽般的东西生长。

他从一旁的司医手中接过尖细的疮刀,刚要动手去剜下那肉芽状的东西,便被后面退室里的李稷叫住。

先前瞧着这一众唐朝司医从坛子里拨弄出个怪尸要解剖,李稷还看得津津乐道,没想到这个年代就有了尸检这么一说,可等他看清那尸体体表覆着的黑炭般的焦痂时,脸上的神情彻底变成了惊恐的神色,尤其是看到那少白头的监丞居然敢拿刀去剜生长在焦痂下的芽孢时,李稷更是吓得变了脸色,连忙出声制止他的举动。

裴煊走到被栅栏隔离的退室外,打量着蓬头垢面的李稷,这位素有庸名的医博士,正如他之前所说,数个月前此人就像是变了个人,精通起了疡医,短时间内如何能让一个庸才变得如此有本领?尤其医科博大精深,不是一两日便能速成的东西。

裴煊一度怀疑是此人冒名顶替了原来卫生僚内的医博士李稷,否则没有其他可以解释得通,此人身上变化如此之大的种种疑点。

裴煊手中把玩着如意杵,也不跟他做什么寒暄之语,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似乎对那坛子里的尸体很是了解?”

李稷脸上保持着沉默,心思急转起来,他猜裴煊一定很在意那坛尸,自己需要借助这个机会,把握绝对的主动权,才能改变他现在的处境。

裴煊看向了一旁的书吏,命其去甲字库内将垂拱二年的丙辰科卷帙取过来,让其拿在手中,展开给李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