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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御花园。
朵朵艳花中,乾元的掌舵人,垂帘几十载的博尔吉特氏,正在哀怨着满园花色的消逝,望着水波中的自己,那遮盖不住的白发真是扎眼啊。
三千六百间红砖绿瓦,一草一木,她都见过,她都触摸过,当年的风情也随着权力的毒药黯然,她累了,想休息了。
“小李子,你说福临怎么样?”
“陛下神武果敢,昨个还处死了一个偷东西的小太监,听说那个小太监已经服侍陛下十几年了。”
大内总管李英,太后身边最红的人,被称为内相的白面干瘦老者,一句话又把皇帝亲政的日子向后延了延。
服侍皇帝十几年,还是一个小太监。
可见皇帝在这深宫高墙内,并不怎么高。
“哀家,乏了,回宫吧,告诉陛下少和那些进京的举子搅和在一起,他们都是世家的人,和咱们呐……不是一条心。”
李英搀扶着太后小心翼翼的向满是牛奶香的宫殿缓步移去。
那座时刻散发牛奶清香的宫殿,还是日不落的女皇送于她的,在那之后老佛爷的肌肤温柔似水。
就是白发日渐增多……
李英送还老佛爷,一扭身就来到了军机处,当今皇帝未亲政,老佛爷身体欠安,一应军机要务都要给咱们这位内相瞧上一瞧。
“说说吧,今天有什么祸国殃民的事儿啊?”
自打李英接手军机处,满天下十三个省,一个舒心的事儿都没有,不是哪个巡抚死了,就是哪个地方的刁民又起来闹事,好在洋人最近很是消停,不用他太过操心。
“回李公公,恩科的日子定在冬月十三可好。”
李英表面沉思,内心啥也没想,这日子他懂什么啊。
“行吧。”
“主考定的是谁啊?”
“吏部侍郎李红章大人。”
李英举起的茶杯缓缓放下,“李大人年岁已高,恩科是个苦差事,还是换一个人吧。”
在场的几位军机大臣,都是人精,要不是李红章花了三万两,他们也不会开这个口,看来李公公对李红章偷偷说他是秃尾巴鹌鹑还耿耿于怀啊。
“不知李公公可有人选?”
“盛京将军,都行阿,刚刚回来,也是咱们乾人的大才子,就让他当主考官吧。”
都行阿。
一个因为罗斯人和东桑人开战丢掉乌纱帽的懦夫,就算是他们这些玩笔杆子的都认为都行阿懦弱,可见他的‘英雄’事迹是多么英雄。
“奏请,晋陕加派兵丁五千……”
“奏请,西南土司加封粮饷三……”
要钱,要人,这就是军机处的常态,朝廷四面需要钱,李英也需要钱。
拨给晋陕五千新军,是因为晋陕总督已经在昨天送上一万两银子。
拨给西南土司打一半折扣,因为对方的背后是十万大山的妖王,给点是情分,扣一半是规矩。
一场简单的奏请,李英的小金库又多了几万两。
朝廷现在没银子,所以摊派,收税,提前收税。
至于民变?
正好,抄家灭门,肥沃的田地可是各个官老爷,王爷贝勒们最喜欢的东西。
现在就连洋大人都喜欢了,你能想象他们为了一块荒地乐呵呵的主动上门送钱的样子嘛。
想起这个,李英眼睛眯了眯回味了几下。
走出军机处的小房,李英鼻子痒了痒,掏出鼻烟壶整了一口,里面是上好的云烟,而在他吸食的时候,已经萎缩不少的大脑再次多了几根枝须。
黄赌毒无处不在……
在四周都是乱民的泉州地界,出奇的没有宵禁,没有巡逻的兵丁,到处都是憋闷许久的有钱人,穷苦人更是在电灯下做着小买卖。
糖人,小摆件……
面条,羊肉串……
城外一片冷寂,城内灯火辉煌,城门不关,任由进出。
无论你是骑马坐轿,还是破衣烂衫,都可以进城。
不过穷苦的人需要向东,进入一片推倒的荒地,那里有热水热汤,还有药。
人,是一切繁荣的前提。
想起前世的十里洋场,元湛觉得泉州也可以十里扬花。
属于乾元的旗帜被一个黑漆漆的山头黑白旗帜替代。
这就是天荡府君的名号。
代表泉州受他庇佑。
大量的货物在这里卸下,又在车船的簇拥下运到天南海北。
大东亚商会的船只来往不绝,江南的棉布,丝绸,茶叶,瓷器,欧罗巴的牛肉,羊皮,羊毛……
统统在这里汇聚。
敏敏晚上伺候他,白天负责泉州的运营。
至于梅知府已经升迁到安林当知府了,高了半级。
属于乾元的衙门换了心,元湛的血炼堂全面进驻,周围的十里八乡也是血炼堂的驻村工作队。
优先解决两件事,吃饭,睡觉。
在简单的吃喝是福的逻辑下,元湛的名字已经超过观音庙的活菩萨。
打土豪,分田地?
不不。
现在的土豪还有守土安民的职责,超凡世界,小门小户长不出参天树,但就是修行消耗,就让阶级固化下来。
元湛的血炼堂正在抓紧培养巡逻队,但这需要时间。
好在元湛的青稷阴甲俑可以游荡泉州府城,一时间还没有成气候的妖兽。
因为元湛的庇佑,导致泉州城格外繁荣,而在黑夜滋生的罪业也骤然增多。
黄赌毒永远在人类的世界离不开。
在一处昏暗的角落,一闪一闪的电灯晃的人十分烦躁。
“快点,等会儿那些黑狗就到了!”
“慌什么,一分钱一分货,必须要称好。”
小巧的秤砣在男子的手中扒拉来扒拉去,生怕多给对面一钱。
在灯光下闪着微光的白冰,终究是流入乾元的土地。
“好了,三斤七两,快给钱。”
对面的男子拿出一张银票,塞入操持秤杆的男子手中,然后急忙的把露出一丝的白冰用牛皮纸包裹好。
刚要转身离去,就被街角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再回头,背后也是黑影。
灯光给予视野,修身黑袍,胸口绣着一个山。
血炼堂的黑衫卫。
李三立扛着长枪十分不屑的用眼神示意对方把东西放下。
库尔多在他身后,手中的柯尔特随时准备激发。
“放下!”
来买白冰的男子有些心虚。
“别放,放了就是死,跑,跑出去就是大富大贵。”
卖货的男子,从一旁的杂草中掏出一根鸟铳,已经打好火石,扣动扳机直接激发。
咚!
弹子和长枪碰撞,枪尖连印记都没有。
长枪似流星穿透狭窄的小巷,直接把卖货郎顶在一旁的电线杆上。
啪啪……
库尔多也射出子弹,翻墙的男子中弹跌落。
把散落的白冰和银票收手,李三立听着耳中的应声虫,带着库尔多赶往下一处。
李三立已经是一个郎官了,手下有三个力士,今天的任务就是扫黑除恶,街面大大小小的黑帮和毒贩子,人贩子都要清理。
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库尔多也如愿以偿的把那对母女带到了乾元,在这里还买了一套小宅院。
初步来看,元湛的民族融合还算有些效果。
夜晚属于黑衫卫,也属于地府。
在李三立几人离开不久,一队鬼差压着毒贩的灵魂向着城中的城隍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