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不瞎。她相貌衣着就不是大齐人,看那嚣张做派,也就猜出她的身份定然不是低贱婢子,那她不是北凉公主又会是谁?
想不到北凉公主这么刁钻跋扈,来到大齐,还不知收敛。
她跳出来为难楚家小姐为哪般?”
萧逸冷哼一声,瞥了眼王砚青。
他倒是聪明得紧。
萧逸不去理会王砚青,抬眸看向楚瑶。
就见楚瑶目光如炬,毫不示弱盯着红衣女子道:
“姑娘说得倒是大义凛然。
可我倒想问问,姑娘在此一味指责我,这般光动嘴皮子,就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还是能让流民各有所安?
若真如此,那姑娘大可以每日站在这街头,朝着过往权贵富商高声斥责,看看能不能解决灾民问题,让百姓从此生活无忧?
靠张嘴确是能彰显姑娘大义。
但对于百姓、对于灾民又有一点意义吗?”
阿娜朵拧眉。
她刚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指责楚瑶,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如此慷慨激昂,如此直击人心。一番言辞下来,定会让那女人羞愧得无地自容,捂着脸哭着逃走。
却不成想那女人不仅不为所动,反而三言两语就将矛头转到她身上。
到像是她多管闲事了似的。
她心中无比气恼,狠狠瞪了楚瑶一眼,理直气壮道:
“我动嘴怎么了?
至少我心怀百姓,不论是大齐百姓还是北凉百姓,他们都是有血有肉之人。
他们为了吃穿,终年不得闲,日日辛苦劳作。
你睁眼瞧瞧,你们大齐的京城中尚有多少流民?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像可怜的蝼蚁。
而你楚瑶呢?
你关心他们的死活吗?
你就知道巴结权贵,笼络他们购买那些毫不实用的奢靡之物。
你简直不配为大齐子民。
我若是你,我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不过,我倒是瞧着你不仅没有一点羞耻心,反倒责怪起我只会动嘴。
就你这人品心性,怪不得会被夫家休弃。”
楚瑶见她先是一副悲天悯人神情,随后话锋一转,开始抨击她和离之事。
她心中冷笑,想来那人有备而来,甚至知晓她的底细。
在这故意煽动人群,羞辱她。
楚瑶冷冷道:“这位姑娘虽然是北凉人,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仅知道我名姓,知道我是将军府嫡女,就连我同平阳侯府之事,也是了若指掌。
那姑娘就该知道,我并非被侯府休弃,而是我主动和离。
平阳侯府享受皇恩,却贪赃枉法,我将军府门庭高洁,怎会与侯府牵扯不清?
正因为我知好歹,才同侯府划清界限。
姑娘既然知道我的底细,却又说出,怪不得我被侯府休弃之话。
姑娘这是故意歪曲事实,有意往我身上泼脏水,试图抹黑我。
想来姑娘今日是冲着我来的,不知是姑娘瞧不上我楚瑶,还是我无意中哪里得罪了姑娘?
让姑娘如此盛气凌人当众鸡蛋里挑骨头,寻我的不是。
我是不知我同姑娘之间有什么芥蒂,既然姑娘找上门,不妨请姑娘言明,也让大家评评理。”
“我……”
阿娜朵眉头一凛,她是来找茬,但缘由却不能说。
她总不好当着人面,说出是因为楚瑶同她的逸公子太过亲近缘故。
那样一来,丢人的不止是楚瑶,还会牵扯到她的逸公子。甚至还可能会扯出她思慕逸公子之事。
阿娜朵心虚,支吾道,“不是因为旁的,我……不过是看不惯你不顾百姓死活,一味引导奢靡之风。”
“原来是这样啊。
那真难为这位北凉姑娘替我大齐百姓着想了。”
楚瑶挺直腰杆,字字铿锵继续说道:“你说我引导奢靡消费,助长骄奢淫逸之风。
那我只能说,也算你说得没错。
你们北凉怕是不懂我中原文化,我们老祖宗管子在《侈靡篇》中就提到‘兴时化若何?莫善于侈靡’。
意思是,要想改变百姓贫苦现状,没有比鼓励侈靡消费更好的办法了。
鼓励手中有大笔银钱的富贵之人消费,才能将富人闲置金银盘活,让银钱流动起来,走向民间。也让更多平民百姓有机会获得赚取银钱的机会。
权贵富户对香炭有需求,我出售给他们,这看似倡导奢靡,实则暗藏百姓生机。
我若是不卖这香炭,奢靡之风就会停止?
还是那些金银会自动流入民间,为贫民所用?不会。
我就是要用这看似奢靡之物,为百姓谋得活路。
今日,当着众人面,楚瑶郑重宣布:
我百宝斋所售香炭,刨去成本,每一文利润,我都分毫不取,而是交到官方栖流所,用于搭建流民临时居所,和购置过冬衣物。
也就是说,百宝斋的全部收益尽数用于救助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到底是谁在真正为百姓做事,我大齐人各个眼明心亮,心中明镜。
我楚家风骨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北凉人指手画脚!
倒是姑娘你,不明真相,不分青红皂白,仅凭臆想就来对我横加指责,甚至口出恶言。
到底是谁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人群惊闻此话,顿时炸开了。
有人不解问身旁人:“什么管子,什么侈靡?那跟楚小姐卖香炭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意思。”
“你看你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懂得这大道理?
我说给你听,管仲意思是,鼓励奢侈消费,银子才会从富人手中流入市面,才会让更多的人有机会获得银钱。
楚小姐她通过售卖奢侈的香炭,将上层多余的银钱汇集起来,以百宝斋的名义捐给流民。”
“这个意思?那我懂了。楚小姐她说分文不取,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楚小姐真是大仁大义!”
“不愧将门风骨!楚家一直把百姓放在前面。要不楚家值得百姓敬重呢!”
“就是,就是。也不知哪里跑来个疯子竟敢对楚家、对楚小姐出言不逊,简直自不量力!”
“一看就是凉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不定她抱着什么歹毒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