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伊妮德肯定的答复，唐恩继续埋头饕餮。
“我不想去。”
伊妮德给唐恩倒上一杯雪酒，劝道：“他们是你的亲人，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情，你不想见他们，但背弃亲族这个名声对你不好。”
唐恩眼里满是疑惑：“为什么不好？”
脚下的阴影忽地剧烈波动，一些零散的记忆画面浮现在心头。
……
昏暗的窗台，枯萎的藤蔓无力地勾着窗沿，窗台上的花因多日无人照料而枯败。
房间里的床榻上，女病人望着天花板，手抚着唐恩的手背。
“你父亲还没来？”
“他按照尊母们的决议去拜访了……”
唐恩的声音隐含怒气，呜咽的嗓音因担忧女人的心情而止住了话头。
“别怪他，他也不容易。”
唐恩怒道：“我只认你，学业结束了我会离开昆尼尔。”
女人叹息了一声。
“离开也好，这座城里的人只在乎钱与权，这个家族更是如此。
我在圣摩丁金库的账户由你继承，去外面追求你的梦。”
……
画面破碎，眼泪默然地从眼眶里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伊妮德默默递出纸巾，尴尬的唐恩保持着沉默。
他没想到前身选择自我流放的原因如此狗血，但联想到司各脱家族向来把族民当作拓展人脉的筹码，他便理解了前身对家族和父亲的厌恶。
这是个勇敢的人。
唐恩如此想着，“我没事。”
伊妮德带着歉意回应：“是我不该……”
“没，你也是为我着想，只是我不打算回归，这件事我心里过不去。”
虽然借着伊妮德成为尊母的契机回归家族是一步拓展势力的好棋，但唐恩向来尊重此身的抉择，他也厌恶这种家族作派。
伊妮德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会有关祭祖会的各种安排。
“另外两人尊母候选是谁？”
“卡桑德拉和黛丝，尊母会提名了她们两，这算是惯例了。”
在司各脱家族每一任尊母在祭祖会前早已在内部确定，这是自迷雾时代就确立的惯例。
不过这并非是说陪跑者就毫无意义，首先这是一种资历，其次陪跑者也是衡量新任尊母影响力的一把标尺。
在司各脱家族的历史上，有不少新任尊母因陪跑者衬托得影响力弱小，而在上任之初处处受制，不得不割舍利益来拉拢家族众多旁支的情况。
唐恩听着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很快记起两位陪跑者的事迹。
“卡桑德拉一直为家族率领战团在墙外开拓，在家族年轻一辈里影响力不小，我在以前也听过很多家族族民前往墙外历练时主动要求加入她的战团。
至于黛丝，咳，听说她在艺术圈里的影响力非常大，她的私人沙龙是不少年轻艺术家成名的摇篮。”
伊妮德用饱有深意地目光看着他：“什么摇篮，你是想说床榻吧？”
黛丝包养年轻艺术家，这在家族里连新闻都算不上。
唐恩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伊妮德瞪了他一眼，“不用担心，我虽然只负责家族内的处刑者，外面的关系还是不少的，她们两个压不住我。”
“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亭子外的侍从忽地拿进来通讯器。
伊妮德不悦地瞪了侍从一眼，拿过通讯器看了眼上面的讯息。
唐恩观察到伊妮德眼里隐含怒火：“有事？”
强压下心头怒火，伊妮德点了点头。
“下次我们出去吃饭？”
“嗯。”
庄园门口，零依旧开着车守在门口。
正要上车的唐恩被记忆里一声熟悉的呼唤拦下了脚步，他转身看去，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渐行渐近。
“伊妮德族母没和你说家宴的事？”
唐恩冷漠地回应：“我不乐意去。”
来人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老三，母亲的事不能怪家族，那只是一场谁也不能预料的病，父亲必须接受家族新的联姻安排，这是为了保障亲族在族内的地位。”
“所以我没对他挥拳头。”
来人怒道：“我是你大哥，跟我回去。”
唐恩沉默以对，两股灵压对抗，源能搅动着灵性在现世层面上渲染出灰钢与黑色。
“你进了一阶？”
唐恩颔首：“我不想动手。”
其实是脚下的阴影传递了态度，克制的情绪。
来人无奈地收起源能，本想伸手拍拍肩膀，过了会还是停住了手。
“特情厅只是联邦的一把刀，家族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属，希望你有一天能想明白。”
唐恩拉开车门，懂事的零立刻开车离去。
目送着车辆消失在街头，来人独自摇头转身。
车上，唐恩取出伊妮德的名单。
“把这个交给博格。”
博格，卡伦市老搭档艾伯特介绍的海盗枪手，目前被唐恩安排在调查部芙拉手下，负责处理一些麻烦的目标。
零接过名单，问：“什么时候动手？”
“等我通讯。”
“是。”
与此同时，唐恩编辑了一则通讯，让乞丐王调查下名单上这些人的背景。
昆尼尔分部，首席办公室。
唐恩耐心地听完莎伦的报告，揉了揉眼眶，又吃了枚冷丸。
坐在对面的莎伦看着故友的模样，关切问：“哈伦担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实验？”
唐恩松开揉眼睛的手，说：“灵界漫游后遗症。”
“你去了哪个深度？”
“应该是不可知区衍生的漫游片段。”
莎伦担忧地问：“这是你第几次漫游？”
唐恩竖起两根手指。
“是有什么秘密研究吗？”
“算是吧，还好有诺拉的药。”
听到这个名字，莎伦露出好奇的模样。
“听说你们在卡伦市有一段？”
“咳咳咳……”唐恩放下水杯，“谁说的？”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你这脾气这两天分部上下都传开了。”
唐恩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把话题拉回了一开始讨论的事情。
“我们还是说说那个黑爪战帮的情报。”
莎伦递出一份情报，“就像我们刚才说的，这群北地蛮子有抢劫的能力，但这么精准的情报他们绝对摸不清楚。
远征军只把他们当雇来的打手，昆尼尔这里北地的影响力并不强，他们的背后有人，最可能是这个格拉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