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了，昆尼尔市与永黯长墙的距离并不远，环崖也无法阻拦昆尼尔市眺望远方的目光。
翻腾的灰雾拍打着永黯长墙，在仪式场构筑的防御力场前面，灰雾如同一个挣扎着拍打着玻璃窗的疯狂女人。
堆砌的雾气在天穹边缘形成一道狭长的灰线，那是联邦永恒的威胁。
灰线与环崖之间，一条大道上车流昼不息。
救世古道，筑墙时期圣者们环崖之内开凿筑墙所需的石料，锻造镌刻着仪式纹路的骸金组件。
这些材料通过救世古道送往筑墙的前线，在那里战事随着长墙的修建而愈发激烈，一座座堡城建造后被击毁，击毁不久又在修复后投入战场。
时至今日，救世古道依旧喧闹。
在车流之中，五辆装甲运输车沉默地驶进了检查站点。
按照惯例，两名持枪的边检警员走了上来。
“请出具货运单以及边检单。”
司机取出两张单据，又拿出去一纸证明，这是昆尼尔警局出具的免检担保。
边检警员刚想派人去抽查车厢，看到免检担保后招呼队友停下。
“大先生的？”
司机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押送员，点了点头。
边检警员递回了单据和证明，提醒道：“走五号出口。”
车队按照吩咐时出了五号出口，在车队后方一辆车悄无声息地跟上，而后在一个岔口分开，又换了一辆车跟在后面。
在双子的调配下，跟踪的车辆在各个路口分工合作，通过特情厅搭建的临时通讯网彼此联系。
直到车队离开昆尼尔的环路和直道，转进了铁山区那如迷宫般的立体街道里。
铁山区，乞丐王安排的临时行动指挥部。
唐恩露出了笑容，看向一旁的乞丐王，说：“看来我们走了好运。”
乞丐王耸了耸肩，“这就是铁山区，迷宫一样的街道不知道藏了多少罪恶，这些家伙肯定是把工厂藏在地下了。”
芙拉想起了铁山区的材料，她的记忆力很好。
“曾经为了方便运输，铁山区地下有复杂的运输网道，据说最早的能追溯到筑墙时期，那时候昆尼尔所在的地方还是座山，环崖是它的一部分。”
唐恩看向她：“我的主管，你能抓住这些老鼠的窝吗？”
“乞丐王的孩子已经安排到了各个角落，他们逃不了的。
不过你真打算把这个事捅出去？我算了下这桩生意的数额，不少人会疯了的。”
唐恩眯起眼：“迷迭香，多好的名字，可就是这东西能把一个活人变成鬼。
更何况这东西和长墙之外的那些雾地旧国脱不了干系，这种事必须得清除。”
“随便干掉一个联邦警局的总警督，让特情厅的名声一下子灌进那些大人物的耳朵里。”
芙拉直接揭露了这个计划的另一个目的。
唐恩环视屋内，奥古斯汀、芙拉、莎伦、乞丐王和托德、邓普斯都在这里。
“对，这是昆尼尔分部的第一仗。
记住，在昆尼尔权力是争取来的，我们要敢于跟那些腐朽的联邦部门开战，因为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改变它们。
不让异类侵蚀联邦的根基，挖出它们影响联邦的手段并清除掉，这就是我们的职责。”
邓普斯鼓着掌，在安静的指挥部里显得突兀。
不过，其他人并未排斥这些话语，哪怕是懒散的芙拉，此刻都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奥古斯汀凑到唐恩耳边，“说得真棒，我都想多找几个舞女泄泄火了。”
唐恩白了他一眼：“你那边如何了？”
“没问题，大先生的手下最近有不少在舞厅里快活过，他们的话已经让双子分析出了不少有用的。”
奥古斯汀看向屋里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对方的能耐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他很好奇唐恩是从哪挖出了这么个人才，还有那个乞丐王。
这两人包括芙拉的出现令他感到惊讶和一丝丝危机感，这位分部首席的手段确实厉害。
“我们的笔杆子呢？”
奥古斯汀微微一笑，说：“有个合适的人选，是位昆尼尔审判报的记者，这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一直在努力挖掘联邦的黑暗。”
“嗯，学院那边我来安排。”
唐恩思索着整个计划，查看哪里是否还有缺漏。
此时在昆尼尔市1-5扇区【学院区】的舞厅，肯尼斯记者又在独自喝着闷酒。
舞女吉娜迈着妩媚的脚步走了过来，接过了调酒师递来的两杯酒，送了一杯给这位苦闷的记者。
“大记者，今日又在喝闷酒？”
肯尼斯郁闷地说：“整天给那些市代表老爷们装点花样，无趣。”
接过吉娜递来的酒，肯尼斯一口闷了大半。
“咳咳咳……”
吉娜捂嘴笑出了声，“这可是赤炎，舞厅里最烈的酒。”
“你玩我呀？”
吉娜瞧了眼左右，附耳说：“我这有个大新闻，你想不想要？”
肯尼斯本以为这个舞女在挑逗她，低头看了眼高开叉的舞裙，他跟上了舞女的脚步。
包厢里，肯尼斯脱下外套，正要扑上去的时候被舞女用手挡住。
一块留影石塞进了肯尼斯胸口，吉娜灵活地从沙发上起身。
“这可是个大人情，你成名了可别忘了我。”
肯尼斯接过吉娜递来的放影机，把留影石插了进去。
他本以为对方在挑逗自己，可看到这个最新款的放影机后，他便相信对方是在某位大人物的指派下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放影机里总警督尤金和大先生手下的早餐会面缓缓播放，接着是大先生手下走进一间舞厅分配一箱古怪物质的场景。
肯尼斯一眼认出了箱子里的东西，迷迭香剂。
这东西在昆尼尔市里大多数舞厅和酒馆都能见到踪迹，这也是他选择来这里喝酒的原因，因为这间舞厅是整个昆尼尔市的高档舞厅里最干净的。
接着放影机里是一篇学术文章，上面详细描述了迷迭香剂对人体的危害，并列举了今日昆尼尔市内诸多医院有关病患心脏骤停的病例诱因就跟迷迭香剂有关。
最后是这篇学术文章被拒的诸多回信，其中甚至包括审判报的拒绝信。
一个机会！
肯尼斯感觉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并没有因自己报社的拒绝而感到麻烦。
报社内部也有很多派系，他自认为以自己的人脉足以推动这个报道，只要还有更多的消息，那么这个麻烦就会转变为报社的销量热点。
“我能做什么？”
肯尼斯看向舞女，这回他的脸上满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