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阙长陵一直知道精灵的容貌在精灵族群中的佼佼者,但以前其实都没有专门观察过,但如今,看到眼前身形与自己相似,长着一张不仅相当出色而且还正中自己审美点的境泽,阙长陵忍不住将对方的样貌看了又看。
那双微微上挑的狭长眼眸,怎么偏生就勾勒出他最心折的弧度?那如瀑倾泻的浅金色发丝,怎么每一缕都恰好落在他审美的弦上?
精灵的衣裳皆由月光织就的银丝与晨露淬炼的薄纱制成,平日里轻盈飘逸,为那对晶莹羽翼留出舒展的余地。
而当苗芽精灵迎来觉醒之际,这种神奇的布料便会如影随形——它能在精灵身形骤然抽长的瞬间,如绽放的花苞般舒展延展,每一道褶皱都恰到好处地贴合着新生曲线,恍若第二层肌肤般灵妙契合。
境泽身上那件素白短衫依旧如初,带着几分古希腊雕塑般的典雅韵味——宽松的领口自然垂落,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衣摆恰到好处地收束在腰间,既保留了古典服饰的飘逸美感,又丝毫不妨碍他每一个利落的转身动作。
这样简短的衣服,将他出色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虽然不是完全勾勒身形的紧身衣,略微宽松的衣服若隐若现地展示着肌肉的力量,那看似柔软的布料下,甚至能看出那隐藏其中的爆发力。
阙长陵寻思片刻,总觉得好像现在缺了点什么?东西观察了一番对方现在的状态,竟发现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很接近自己的程度……当他和境泽对视上时,微微一愣。
这件简约的短衫将他的身形优势展现得恰到好处——不是那种刻意束缚的紧绷,而是以恰到好处的宽松度营造出若隐若现的美感。
那看似轻柔的布料下,每一处隐约浮现的肌肉轮廓都暗含着惊人的爆发力,仿佛随时会撕裂这层柔白的束缚。阳光斜照时,甚至能在衣褶流动间捕捉到背肌如翼般展开的惊鸿一瞥。
那双金绿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些浮现一些闪烁的踌躇,以及眼底一些被压抑下去的某种强烈冲动。
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压抑的冲动如同困兽般在瞳孔边缘游走,让原本清透的眸光染上危险的琥珀色光晕。每一次眨眼都像在克制着什么,眼尾微微泛起的红痕泄露了这场无声的角力。
……为什么他会看到对方藏的如此之深的情绪?
阙长陵眨了眨眼,抬起双臂,弯眼而笑:“觉醒顺利,要来一个拥抱吗?”
那双微微狭长的金绿色眼眸因为惊讶瞪大了些,愣了一秒后,金色的薄翼加速扇动,飞扑过来将阙长陵抱住。
少了点什么……是过去三个月中,小精灵每次见到他,都会如同乳燕投怀般将他抱住,这次却犹豫了。
不过以前因为体型限制,都只能抱住他的一个部分,阙长陵都只是感觉到一小团温暖,和这次实实在在的拥抱截然不同。
金色的精灵就跟他的元素属性一样,像光一样温暖,和他自身的冰冷全然不同。
阙长陵犹豫了片刻,抬着的手缓缓收拢,覆在境泽后背上。
阙长陵心中浮现一个疑问——为什么有精灵可以一朝之间长出如此标致健硕的肌肉线条呢?
白来的完美身材??
正当阙长陵思绪飞散的时候,眼中余光却看到了一个更加金闪闪的身影。
再定睛看去,原来是弥亚斯。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光大人,正用一种欣慰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们,面容上还残留一些惊讶。
阙长陵一顿,莫名的心虚感驱使着他将境泽推开。只是轻微的力道,对方虽然也不愿,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退开了些,柔软流波的目光化作利剑扫向弥亚斯。
弥亚斯就像一个包容的长辈似的,仿佛没有看到境泽的眼刀,只是微笑地说:“精灵寿命悠久,年岁相差大的伴侣不在少数,而且……特殊精灵想要找到合适的伴侣本就不容易,你们不必为此感到难以启齿。”
阙长陵微愣,失笑后正要否认,却看到境泽投来那带着希冀的、闪闪发光的双眼,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今天之前,虽然知道境泽可能和他有着相似的经历,但肉眼所见的形象会给阙长陵对他的印象带来很大的影响,即便心生喜爱,也只是朋友之情。
直到今天见到完整状态的境泽,看到那几乎每一个细节都长在他审美点的金色精灵,恋爱的琴弦才被拨动。
哪想只是一时心软的拥抱,就被下了“伴侣”的定义?
阙长陵上一秒还在反思自己的心软行为,但下一秒对上境泽的双眼,便可悲的发现,自己又心软了。
他的沉默就好像默认,境泽的那双金绿宝石般的眼眸变就好像绽放出万千光泽,明亮而闪烁,再看向弥亚斯的眼神也不再凶狠。
他拉起阙长陵的手,唇角微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我倒是有一个问题……不知我们何时能举办结契大典呢?”
?
??
?!?
阙长陵万万想不到,一时的心软葬送居然只是婚姻权。
我把你当解决危机的合作伙伴,你却想和我结契!
这下可不能再让境泽继续发挥了,阙长陵立刻拽着境泽往后一拽,看向弥亚斯:“先来谈谈正事吧。”
为了完全转移话题,阙长陵拿出了一个绝对能吸引在场精灵注意的东西——那个被遗忘在一边很久的残留灰气。
巴掌大小的灰气,正恹恹地缩在一个半透明的立方体中,被囚禁在半透明立方体中的灰气活像博物馆里精心封存的奇异标本,如同一个神奇的展品,被阙长陵移动到中间。
弥亚斯挥动着那对特别的翅膀,留下一串星光般的金色,飞到立方体前面。
这个看起来如同标本版精致的小东西,却看得弥亚斯神色凝重,他闭眼感应片刻,睁开眼睛说:“虽然无法通过目视感应它的存在,但……我却能从这冰层中感应到非常浓郁的死亡气息……没想到精灵族地里竟然有这样的存在。”
弥亚斯面露自责,垂眸低落:“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是我的失职,才让这三百年来苗芽精灵遭受到如此迫害。”
阙长陵摇了摇头,轻笑道:“如果你有罪,那么有能力抓到这灰气,却因为在雪山闭关,没能救到他们的我,岂非更大的罪人?”
弥亚斯的自责愧疚还没有完全抒发出来,就被阙长陵的话语打断了思考,还没待他琢磨这个逻辑,阙长陵便说:“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这个灰气。”
“不知境泽觉醒的是什么属性,似乎正是那灰气的克星。”他转头看向境泽,若有所思:“灰气对境泽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不知是为了想要解决天敌的,还是希望从那儿得到什么?”
“天晷、极昼。”境泽双手捧心,金色曦光在心口亮起又熄灭,他睁开眼睛,吐出两个词汇。他表情颇为微妙,似乎有些新奇,又带着些疑惑:“在我感应体内那突然发生质变的力量时,就得到了这两个词。”
熟悉的提问让弥亚斯的一下找到了状态,微笑着,回答这个他见过无数次的、来自刚刚觉醒的精灵的提问:“你的力量在觉醒中会因为不同选择产生新的变化,你的身体会为这种力量总结出一个方便你了解的词汇,好让你能更快地掌握这种力量,这就是独属于你的觉醒属性。”
“恭喜你,境泽,你获得了一个全新的属性,天晷与极昼之精灵。”
原来这就是精灵属性名称的来源吗?
阙长陵一脸新奇,他没有真正经历过这觉醒的过程,自然也就没有切身体会到这种力量转变的过程,自然也没有从自己的力量中看到那被凝练出来的词汇。
但境泽却微微皱眉:“如此清晰的两个词汇,真的是我的身体自己总结出来的吗?”刚刚觉醒的年轻精灵发出质疑:“我怎么觉得……这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这两个字投射进我脑海中?”
阙长陵微愣,抚上心口,若有所思。
当弥亚斯说出那个据说是他的称号——凛序与白夜时,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时,心里是认同的。就好像他的力量就是这两个词汇的缩写,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默认的基础信息。
但事实上,当他使用冰元素的力量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清晰的属性认知。
那是很自由的冰魔法,能够通过他的意志,以各种各样的方法形成。
弥亚斯神色不变,依旧用那种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看着境泽:“力量属于你自身,名称自你心念最深处浮现,只是你现在不能完全了解它。等以后你逐渐熟悉自己的力量,就能明白这其中联系。”
“究竟是名称来源力量,还是名称决定力量?”境泽往前了几分,目光紧锁弥亚斯,追问道。
“力量是你通过觉醒自己获得的,不会改变,又怎么会因为后天因素改变呢?”弥亚斯微笑道。
阙长陵早已见惯了弥亚斯那副温和可亲的笑容——嘴角恰到好处地上扬,眼角堆叠出令人安心的细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值得信赖的长者。但不知为何,现在再看到那张笑容的时候,他心口总有一种被束缚的、压抑的感觉。
那笑容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面具。在光线变换的某个瞬间,他仿佛能看到弥亚斯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动,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那层人皮之下蠕动。明明是最平凡不过的精灵面容,却因这份违和感而逐渐扭曲,让人想起被雨水浸湿后变形的画像。
境泽还想说什么,却被阙长陵拉住了小臂,他顿了顿,便没再吭声。
“如今还是这灰气的问题比较重要,不知族里知庭可有线索记载?”阙长陵的话音刚落,弥亚斯面上那抹若有似无的诡异神色骤然一凝,随即化作那种面具似的微笑。
弥亚斯抬起手中权杖凝聚出一个金色钥匙,微笑道:“这是知庭的通行证,你们可以去找言灵精灵问询。”
说罢,他略一颔首,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显然是准备离去。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短暂停留,似有深意,却又转瞬即逝,只留下一句:“我需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精灵,一同商讨应对方案,就不陪二位前往知庭了。”
弥亚斯说完,便朝远方飞去,只是几秒钟,就已不见他的身影。
在确定对方完全离开后,境泽才转过身来瞪向阙长陵:“为何不让我继续追问?看他的态度明显是有问题的!”
虽说是质问,不说完全没想着挣脱阙长陵拉着他的手,就连一开始憋着的气势在阙长陵的注视下越来越弱,到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变成软软的问询。
“他状态不太对,那时候……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想到弥亚斯当时的状态,阙长陵的眉间染上一层阴影:“他有无数理由等着你,与其在无意义的问询中打草惊蛇,不如直接开始搜查相关的证据。”
境泽双眼倏然一亮,眸中似有星辉流转,赞扬道:“有道理!若是打草惊蛇了,也不知道被惊动的弥亚斯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找线索呢?”
他轻叹一声,投向弥亚斯离开方向的目光略显深远:“弥亚斯在精灵族的声望那么强,这调查似乎也不太好进展呢……”
阙长陵拿着那把弥亚斯留下的金色钥匙细细观察了一番。虽然钥匙呈现出和弥亚斯同出一辙的金色,但其中力量似乎和他并非同源——这把知庭的通行证应该没什么问题。
“答案就在这里。”阙长陵晃了晃手中金钥匙:“知庭。”
“如果说精灵族中有什么地方可能记载着那些古老的、神秘的线索,那就只有这个凝聚着精灵智慧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