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 殇了
其实早在元朝时期，爬犁就已经是女真在冬季之中最重要的运输工具了，尤其是狗拉的爬犁。
汉人称之为“狗车”，满语则把它叫做“法喇”。
如今京都之中，贵族冬日出行是用不到爬犁的，但会有孩童跑到冰面上嬉戏，就会用到缩小版的爬犁。
不过与入关前不同的是，拉爬犁换成了人，而非牲畜。
底层的奴才没人权啊……
康熙这段时间整天窝在帐篷里批折子，忙的每日只睡不到三个时辰，就算他听闻了胤礽在折腾着改造马车，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结果风雪停了，要继续出发的时候，康熙一眼就看上了胤礽改好的暖爬犁。
其实胤礽改的时候，就把康熙的那份计算在里头了。
毕竟要是不给老头子改造，老头子肯定会斥责他贪图享乐，甚至还有可能骂他不孝。
胤礽反正做不来这么愚蠢的事。
康熙的暖爬犁要比胤礽自己的宽出一个身位，里头用的皮毛都是从准葛尔的私库里弄来的。
虽然那些贵族都跑了，但是他们的财物其实只带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留在了王都里头。
除了财物之外，还有准葛尔部大片大片的土地。
所以这场战争打下来，满打满算大清还是赚的。
除了康熙的暖爬犁，剩下的爬犁被胤礽给了两个伤患兄弟——胤禔和胤祺。
至于剩下那三个怨种弟弟，胤礽表示自己没时间再做了。
胤禛、胤佑和胤禩表示理解，但接下来的几日，三人就赖在胤礽的暖爬犁里头不走了。
四个大男人挤在一方车厢里，成功将胤礽睡觉的地方全都挤占掉了。
几个臭小子一边享受着他的分例，还一边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胤礽只有欲哭无泪的份儿。
如果说胤禛这几个弟弟是明晃晃的打击报复，那么康熙就属于恩将仇报了——
康熙将他来不及批复的折子送了一大箱给胤礽。
天知道胤礽看见那一箱子奏折的时候有多呆滞。
但也有一点好处，那便是几个臭小子终于不再赖在他的暖爬犁里头了，转而去霍霍老大跟老五去了。
可胤礽依旧睡不了觉，这么一对比，还不如弟弟们在的时候呢，起码还能聊聊天。
老头子可真会给他找事干！
胤礽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批复奏折。
忙活了一天，等车里昏暗下来，看不清奏折的时候，胤礽发现气氛有些不大对。
往日这个点早该扎营了才对，但今日队伍仍旧在前行。
他正想问问什么情况，车厢外头有人唤道，
“太子殿下！”
这人的声音胤礽很熟，是康熙身边的一等侍卫，冬果尔·长顺。
胤礽撩开帘子，看向骑在马上的长顺，
“何事？”
“皇上口谕，全速回京，扎营时间延后一个时辰。”
胤礽闻言，皱了皱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马匹赶路也是一种折磨，若是按照康熙的做法，恐怕用不了多久，马匹都得折损进去不少。
长顺像是知道他会这么问，待胤礽话音刚落，他直接回答道，
“京中传来消息，十一阿哥殇了……”
十一殇了？！
闻言，胤礽脑子一阵嗡鸣。
随即一股记忆浮现在脑海里头。
是了……
上辈子，十一死于康熙三十五年的七月份。
也就是去年七月份。
与今生不同的是，上辈子老头子七月份还在京都，因着胤禌的急症，他还砍了几个太医。
那这辈子呢？
胤禌也是七月份没的吗？
为什么消息到现在才送来？
“十一他什么时候……”
胤礽的声音说不出的艰涩。
他是真的把这件事忘记了。
忘得一干二净。
胤禌打小身体就不是很好，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也隔三差五的请假养身子，所以胤礽把他忽略了个彻底。
就像他总是习惯性忽略王氏生的那几个弟弟一样。
“正月十九。”
胤礽攥了攥拳头，将帘子放了下去，
“孤知道了……”
长顺打马朝着队伍走，不多时，便走到了胤禔的马车边上。
挨个跟皇子们传达完康熙的命令之后，长顺又回到了康熙的车驾旁。
康熙将他唤到车上，仔细询问了几个皇子的反应。
待听到胤礽似乎有些恍惚的时候，康熙眼皮垂了垂。
恍惚么？
为了早些回到京都，康熙分出三千精锐，护送着他和皇子们回京。
其余大军按照原本的行军方式回京。
可饶是如此，待康熙几人回到京都之时，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三月初九。
去年出征开拔的日子是三月十二。
只差三天，外出征战的时间就满一年了。
一回京，康熙带着几个儿子先去看了一眼胤禌的棺椁。
胤礽站在康熙身后，全程没有半分言语。
胤禌夭折的起因是一场小小的风寒。
起初谁都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些年，胤禌每年都要生几场病。
可是这小小的风寒，将胤禌打从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全都引发了出来。
若非用青霉素拖了一段时间，说不准，胤禌在去年的七月份就没了。
小小的灵堂里，只有宜妃和九阿哥胤禟在守着。
胤礽看着满脸憔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的宜妃，微微叹了口气。
胤禌才十二岁就夭折了确实可惜，但对于胤禌来说，却未必是坏事。
就算花大量的时间和药材强行的吊着他的命，也只会叫胤禌备受煎熬罢了。
生病的是胤禌，难受的也是胤禌，没有人能够代替他。
从这点上来看，胤禌还不如早点去天堂享福。
灵堂之中满是寂静。
康熙走上前去摸了摸胤禌的棺椁，随即脸色沉重地吩咐一旁守着的宗人府满堂主事道，
“葬了吧……”
“嗻。”
打从胤禌夭折，到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他已经见到了胤禌的棺椁，再拖着不下葬没有丝毫的意义。
康熙很早就知道，胤禌可能养不活，所以并未在他身上倾注太多的感情。
宜妃仿佛已经哭干了眼泪，听到康熙的吩咐之后，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呆呆地跪在地上，目光紧盯着眼前闪动着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