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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十九很确定,自己要抹除所有的咒力,为此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不是为了报答夏油杰,而是江户十九内心的渴望。

她无法接纳,这个让家庭分崩离析的力量。

夏油杰告诉江户十九,肉体付出的代价不可逆,也许付出了生命,也没办法完全剔除咒力。

江户十九只是笑着说:那至少证明,我拼命努力过了。

这样她可以心安理得,去见深爱自己的父母。

也许父母期待江户十九能够好好活着,但江户十九不想孤苦的流浪,辗转反侧的噩梦让她无法释怀。

必须得做些什么。

夏油杰如约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听着夏油杰低沉的声音,五条悟总觉得他在逞强什么。

没有说调侃的话语,只是一句淡淡的“知道”。

「契约」的结界术并不难,也并非什么专属咒术,用咒力勾勒出轮廓,石地上便会留存光影。

以夏油杰的咒力为媒介,让江户十九与天道缔结「契约」。

代价是,这具肉体的生命力。

深夜的盘星教总部无人问津,主殿前的平台腾升起白色的半透明屏障。

相比其他几人的神色低沉,江户十九一直是笑着。

“教主大人,我要去和神明祷告了。”

女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自己渴望已久的救赎。

夏油杰抬头看着月色,真是美丽。

“江户……”

“怎么了,教主大人。”

“要活着。”

江户十九眼眸微动,她用力点了点头,没入了这片结界中。

虔诚的少女跪拜着,低声念叨自己的「契约」,夏油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咒力因为结界术而律动。

夏油杰那双暗金色的瞳孔,轻轻一缩。

只见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慢慢两鬓斑白,那圆润饱满的手指开始枯萎。

她在快速的老去,将自己的生命力交予天道。

衰老、疾病、人类肉体所惧怕的事情。

夏油杰感受到,自己的咒灵不安的躁动着,虚空之中有蓝火炸开,正在越过不可违逆的「咒灵操术」。

真是无奈啊,这是夏油杰决心自己承担的事情,却低估了爱意。

爱,的确是扭曲的诅咒。

通过夏油杰的咒力,那个由江户父亲的怨念而孕育的咒灵,能够感受到珍爱之物在流逝。

所以它暴怒且癫狂。

半透明的屏障破裂,变成了晶莹的尘埃融入夜色,江户十九睁开了双眸。

她的肉体已经枯萎,可是眼眸却映射着灵魂的生命力。

五条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审判着:

“杰,你成功了。”

“咒力零化,真的实现了。”

夏油杰没有说话,但身体的轻颤却骗不了人,他正在经历极大的情绪。

江户十九的声音那般苍老。

“真是轻松啊。”

“教主大人,谢谢你,你所期待的理想,一定会实现。”

江户十九以前不明白,为何夏油杰总是看着月亮沉思。

现在看看,真是美丽啊,有种身在幻境的不真实的美感。

春日的风一点都不凉,让人昏昏欲睡,好似年幼时候被父母搂在怀里。

“抱歉教主大人,我先休息会儿。”

江户十九颤颤巍巍的侧卧于石地上,露出了幸福且满足的笑意。

一切都安静极了。

春日的虫鸣,还没有歇斯底里。

“夏油君,江户离开了。”

九十九由基的声音,唤醒了驻足的人。

伏黑甚尔觉得眼前的画面让他心烦意乱,他又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曾经有不少术师死在自己手里,他都不曾有过怜悯之心。

可现在,超级不爽的。

“啧,我回去睡觉了。”

伏黑甚尔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夏油杰,然后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喂,你流血了。”

夏油杰一脸莫名其妙,而五条悟已经上前,用力掰过夏油杰的肩膀。

只见夏油杰的右眼角,一条血痕顺着那苍白的肌肤滑落,异常刺眼。

就仿佛,他在哭泣一般。

能够看到,夏油杰颅内有极大的咒力压迫,这大约是他眼球出血的原因。

“你搞什么啊,不是说这「契约」和你无关吗?”

五条悟的语气相当不好,有些粗鲁的伸手擦拭着夏油杰的脸。

下手很重,夏油杰试图抵挡。

“和「契约」无关,是咒灵在忤逆「咒灵操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什么大碍。”

夏油杰觉得,也许是这个咒灵真的很想哭吧。

也许,不仅仅是咒灵。

五条悟能够看到,夏油杰大脑内翻涌的咒力缓缓平静下来,看来他的话语不是谎言。

可依旧捧着夏油杰的脸看来看去。

“还会不会出血,下次不会从鼻孔里吧?”

“放手啊,不要掰我的脸。”

“给老子看一看!”

也许五条悟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安抚夏油杰吧。

伏黑甚尔觉得面前的一幕辣眼睛,他无语的笑了一声,看向了九十九由基。

“记得收尸啊,这一天天的不消停。”

“伏黑,你说话真难听。”

“走了。”

九十九由基走到了江户十九身边,俯身抱起了那老去的身体,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斗争因此停止了。

“夏油君,这几天好好休息吧,江户的后事,我会来处理。”

夏油杰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

“辛苦了,九十九小姐,请通知我参加仪式。”

“当然。”

空荡荡的平台,只剩下五条悟和夏油杰。

夏油杰的眼角有着未擦干净的红痕,他用这极其破碎的模样赶人走。

“结束了,悟回去吧,辛苦你。”

五条悟哪里走得动?

“你当我是什么人,用完了就丢掉?”

“不是你自己让我叫你过来的……”

“不管,这都几点了,我懒得动!”

“你传送回去就几秒钟吧?”

五条悟一副听不进人说话的模样,夏油杰叹息一声,语气也温和了些。

“你在担心我吗,没你想的这么脆弱。”

五条悟当然知道,夏油杰不是个脆弱的人,可是他无法心安理得的回去。

起码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夏油杰,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