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无赖自高空之中返回,机甲落在草坪上,却并没有对草坪造成一丁点儿的伤害,反而像磁悬浮一般,悬浮在距离地面仅有十厘米的位置。
这又让欧阳无赖想到了训练舱中的那个关于“神”的定义——神,一定是能够反重力的;连漂浮在空中都做不到,如何成为神?
现在的欧阳无赖,越来越觉得,自己再一次进入了一个别人布置的局,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一次布局的是谁?
难道,还是江淮保吗?再或者是谭子游?又或者是那个一直以来都隐藏在背后的曹阿蛮?或者还有那个被鲍国邦称为地球唯一拯救者的爪家友司令,那个平民领袖木云居士背后的男人?
欧阳无赖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如果他想要逃离,如果他想要去永恒地狱不再过问这个地球上的事情,或许,那个背后的操控者就会出来。
而就在他走出机甲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屋内正有几个熟悉的人——邱刚、杨杨和包拯马连生。
可是,当欧阳无赖走进屋子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只有上官冰雪、罗美美和女儿小铃铛的身影。
就在欧阳无赖纳闷的时候,“嗡嗡嗡------”外面,响起了直升机的嗡鸣声。
四个人连忙走出去,却发现,飞机上下来的,正是邱刚、杨杨和包拯马连生。
三个人从飞机上下来之后,在曾大力的带领下向欧阳无赖这边快步走来。邱刚伸出手跟欧阳无赖握手的那一个瞬间,仿佛在欧阳无赖的脑海之中刚刚发生一般。
“欧阳司令,老马已经将永恒地狱的事情都告诉我了。”邱刚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不是什么司令------”欧阳无赖笑了笑说道,看向马连生,知道马连生或许已经说服了邱刚,一起加入永恒地狱,进入地下生存。
杨杨看了看欧阳无赖,微笑着打两个招呼之后,却将目光落在了上官冰雪和小铃铛的身上,凝眉之后想要开口,却又看了看曾大力和罗美美,并未继续说话。
邱刚继续跟欧阳无赖说道,“今天来找欧阳------兄弟,主要有三件事情。第一、是我们愿意加入永恒地狱,也希望永恒地狱真的成为一个没有战争的世外桃源;第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第一军团已经打败了第二军团,现在,第二军团的异能军被第一军团接收,石燕跑到了边疆,听说是跟郭成龙汇合了。第一军团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第三军团,或者不仅仅是第三军团,关生平应该是想要将全国军队都整合起来。第三件事情跟欧阳兄弟有关,就是这一次能够打败第二军团,是因为第一军团新加入了一个厉害的角色,田雷。而传言,这个田雷加入第一军团的唯一条件,就是要------”
邱刚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上官冰雪,继续说道:“江淮保似乎是答应了田雷的要求,恐怕------最近就前往永恒地狱会比较好。”
“田雷------”欧阳无赖口中默念,却突然发现,对这个人的记忆竟然慢慢地消失了。
欧阳无赖盯着邱刚,田雷的名字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发疼。记忆里这人的脸模模糊糊,后颈处手术留下的疤痕却突突直跳 —— 那是谭子游给他植入定位芯片时留下的,此刻正像条小蛇似的爬向脊椎。
“他要什么?” 欧阳无赖嗓音发哑,视线忍不住落在上官冰雪怀里的小铃铛身上。三岁的孩子正睡得香甜,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似的影子,唇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草莓果酱。
邱刚盯着地面,军靴碾过一片紫藤花瓣:“要你们俩的基因样本,尤其是孩子的。” 杨杨突然上前,指甲掐进掌心:“江淮保答应了,说要拿这个搞什么人体实验,培养新一批士兵。”
上官冰雪猛地绷紧身子,小铃铛发出一声含糊的嘤咛。欧阳无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想起藏在仓库的那套特制战甲 —— 说是战甲,不过是用防暴服改装的,关节处还缝着从废弃实验室拆来的钢板,此刻正映着他扭曲的倒影。
“现在就走,去永恒地狱。” 欧阳无赖声音像冻硬的铁丝,转向曾大力,对方正用袖口抹眼角:“你和罗美美……”
“我们早商量好了。” 罗美美握住上官冰雪的手,掌心全是汗,“小铃铛是你们的骨血,我们跟着去,好歹能搭把手。” 曾大力点头,腰间那把从无名岛带出来的军刀刀柄磨得发亮,刀鞘上还刻着女儿的小名。
赵名堂从走廊尽头走来,西装皱巴巴的,眼底全是血丝:“车在西郊等着,是第三军团的运输卡车,藏在运粮车队里。” 他摊开掌心,躺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这是从你芯片里导出来的资料,当年训练舱的实验数据全在这儿。”
欧阳无赖接过芯片,指尖触到边缘的毛边,看向赵名堂,充满感激和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赵名堂会知道自己后脑勺的芯片,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此时,欧阳无赖的记忆突然翻涌——在地下室被注射绿色液体的夜晚、鲍国邦在火山口被岩浆灼伤的后背、沈嵩山总在午夜对着月亮画符……这些被芯片屏蔽的画面突然清晰,后颈的疤痕火烧火燎地疼。
“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你只需要知道,曹阿蛮和关生平之间的战争,你不需要再参与,也没必要参与。” 赵名堂压低声音,瞥向院子里那辆改装的装甲卡车,“真相,所有人都怕你知道,所谓‘新人类计划’,不过是让他们之间发生战斗的骗局。”
远处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赵奇星带着几个弟兄在院墙外布置路障。欧阳无赖抱起小铃铛,孩子无意识地揪住他衣领,奶香混着紫藤花香钻进鼻子。上官冰雪贴紧他后背,体温透过薄衫传来:“那地方真能藏住我们?”
“永恒地狱,是当年第一代神开发出来的。”欧阳无赖望向西北,卡车的远光灯划破暮色,“洞口隐蔽,里面很大,够咱们的所有人住进去了。”
车队启动时,欧阳无赖最后看了眼住了的院子和身后的赵奇星、赵名堂。赵奇星站在门廊下,手里攥着从黑市搞来的狙击枪,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哥,收拾了田雷那帮孙子,我就去找你们。”
卡车颠簸着驶上山路时,小铃铛突然指着窗外笑:“爸爸,星星!” 欧阳无赖顺着她手指看去,车头灯在山雾里划出两道光轨,像极了女儿画在纸上的星空。
穿越秦岭时,后颈的疤痕突然刺痛。欧阳无赖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江淮保在实验室和田雷碰杯,谭子游举着试管冷笑,还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站在塌方的矿洞前,脚边堆着带编号的药瓶。
卡车在半山腰抛锚时,欧阳无赖终于想起那个被遗忘的细节——智源科技仓库里,标着 “St1221” 的训练舱。
“准备进山。” 欧阳无赖把小铃铛放进改装的摇篮,上官冰雪的手突然覆上来,手脚冰凉,担忧地说道,“我总是担心会发生什么------”
引擎声从远处传来,探路的弟兄跑回来报信:“十二辆军车,领头的车牌是田雷的。” 欧阳无赖摸向腰间的手枪,弹夹是赵奇星连夜改装的,能装下特制的子弹锤。透过望远镜,他看见第一辆车的前盖画着吞口獠牙的狼头——正是第一军团的标志。
“你带孩子先走。” 欧阳无赖把车钥匙塞进上官冰雪掌心,“我断后,放心吧,这次……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枪声在山谷回荡时,上官冰雪抱着小铃铛跟随车队急行。欧阳无赖已经走进了他专属的机甲之中。
江淮保、史教授、马大哈、沈嵩山、褚时杰和鲍国邦的身影从车灯里走出——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此刻正举着望远镜扫视山坡,领口别着欧阳无赖熟悉的枚银色狼头徽章,那是第一军团的标志。
“别来无恙啊,老七。” 江淮保的声音混着山风飘来,整个军队的重型武器都对准欧阳无赖藏身的机甲。
“大哥,能不能放过我们?” 欧阳无赖的声音从战甲内置的扩音器里传出,带着金属的嗡鸣,“这么多年,在训练舱,我们曾经是一起打仗的兄弟,我只想躲开纷争,跟老婆孩子好好过我们的生活?” 他转身,战甲胸前的探照灯扫过车队,照见江淮保领口的银色狼头徽章,和记忆里他们在妖兽学院的记号一模一样。
江淮保没有说话,那田雷却悄悄地举着一把特制的狙击枪,枪口反光晃得欧阳无赖面罩上的裂痕更清晰:“少废话,上头要的是基因样本,交出来——”
“样本?” 欧阳无赖抬起左臂,改装过的液压臂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我女儿才三岁,你们要拿她的命做实验?” 他踏前一步,战甲靴底碾碎半块磨盘大的石头,“没有这些,难道就不能好好生存了吗?”
江淮保连忙抬手按住田雷的枪口,往前跨了半步,声音低下来,冲着欧阳无赖大声喊道:“老七,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世道,要对抗新人类计划,就必须——”
“我不管什么计划。” 欧阳无赖打断他,面罩后的视线扫过车队里黑洞洞的炮口,“我只知道,小铃铛昨天还问我,为什么总要逃来逃去的!?” 他抬起右手,掌心摊开,掌纹里嵌着这几年受伤留下的疤痕,“我不想她以后问,为什么妈妈的药箱里全是针管,为什么到处都是战争。”
山下突然安静,只有夜风卷着沙砾打在战甲上。欧阳无赖看见史教授从第二辆车上探出头,望远镜滑到胸前,镜片上还沾着实验室的化学试剂痕迹;马大哈握着改装的冲锋枪管,枪托上刻着 “兄弟” 两个歪扭的小字,是当年在实验室养伤时他亲自给马大哈刻的;沈嵩山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那珠子还是当年欧阳无赖在永恒地狱里面捡的碎石雕刻的。
“大哥,” 欧阳无赖的声音软下来,战甲肩部的液压装置发出轻微的嗡鸣,“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吗?等打完了第二军团,去海边开家渔具店,你教小铃铛钓鱼,我负责补网。” 他转身,望向西北方被云雾笼罩的永恒地狱,“现在渔具店开不成了,你依旧是第一军团的司令,可我不再是那个能帮得上忙的战斗武器。求求你,就让我们一家找个没人的地方,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不行吗?”
江淮保没说话,喉结在探照灯下滚了滚。田雷的手指扣紧扳机,却被史教授悄悄按住:“别动——”
“老大,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 欧阳无赖突然大声地喊道,缓缓地抬起左臂,液压臂末端的钩子勾住块两人高的巨石,“看好了,我不希望战争,更不希望跟你们发生战争。” 他骤然发力,巨石在液压装置的轰鸣中被举过头顶,朝着天空飞去。
仍旧在这时,欧阳无赖凝聚机甲的力量,狙击枪的子弹锤瞬间射出,直冲那块巨石。
“轰——” 巨石在三百米外炸开,像枚哑弹在夜色里绽放。冲击波震得车队前灯齐齐爆闪,田雷的军车挡风玻璃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所有人看着那块被击成粉末的巨石,听着粉尘在风中的呜咽声,突然意识到:这具笨重的战甲,就是那所谓新人类之中的代表。
“以后别来找我们。” 欧阳无赖的声音混着风浪声,“永恒地狱的入口不难找,但我会把最后那条路炸掉。” 他转身,战甲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根钉进大地的桩子,“如果有一天你们想通了,想过不被编号、不被实验的日子------即便那样,也不要来找我了。”
江淮保看着那道影子逐渐缩小,直到消失在山道转弯处。田雷骂骂咧咧地踹着车门,史教授低头擦眼镜,马大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托上的刻痕。远处,风还在撞击着那块巨石,像在重复欧阳无赖最后那句话:“别让小铃铛的童年,也像这石头一样,被砸出裂痕。”
不多时,欧阳无赖赶上了车队,众人来到了永恒地狱的密道口。
积雪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密道尽头透出昏黄的灯光。小铃铛趴在上官冰雪肩头,睡得很香。
“到了。” 曾大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矿洞深处亮着几盏昏暗的灯,石壁上用红漆画着歪扭的箭头,指向更深的隧道。欧阳无赖摸了摸小铃铛的头,那圈淡银色的胎记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条活过来的小蛇。
隧道尽头的铁门缓缓开启时,小铃铛突然醒过来,指着黑暗的铁门笑出声:“爸爸,回家啦!” 欧阳无赖看着门内透出的暖光,听见婴儿的啼哭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那是提前赶来的第三军团弟兄在布置营地。
他转身望向洞口,枪声渐渐消失在风雪里。田雷的车队大概不会再来了,至少今晚不会。上官冰雪抱着孩子跨过铁门,灯的光晕映出她发间的白霜,小铃铛的手正贴着她的手腕,像块小小的白藕。
这一晚,欧阳无赖躺在简易的行军床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铁锹声——有人在封闭洞门,有人在搭建帐篷。小铃铛睡在中间,上官冰雪则笑着看向他,此时,前所未有的安详。
今后的生活,仿佛充满了期望。
此刻,妻子的呼吸声在耳边,孩子的小手攥着他的衣角,远处传来曾大力和罗美美拌嘴的声音——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一切,真实、温暖,没有芯片和实验,只有活着的温度。
这一次,他不再是实验体1221号,不再是携带特殊基因的 “样本”。他只是欧阳无赖,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想在这乱世里给家人找个安稳窝的普通人。而这,或许就是最真实的活着:在千万个选择里,只有握紧眼前人的手,才是真正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