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冬兰补上炭火,随着屋内的温度不断上升,花半缘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花半缘拿着冬兰递来的湿巾帕,轻轻擦拭一番,眼前上一秒原本还是一盆清澈的水,现在已然变的浑浊。
花半缘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冬兰,准备起身就要将污水倒掉。
“二小姐您快放下,这些不是您该做的活。”
冬兰见到花半缘的举动,连忙上前接下那盆污水。
花半缘看着冬兰抢去了手里的面盆,讪讪的收回了手。
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古代小姐,虽有心想帮些忙,却又怕冬兰察觉出来些什么,只得坐在床上,静静的听从冬兰的安排 。
“二小姐,奴婢看了下,现在剩下的食材只能做碗姜仁汤了,一会奴婢再去灶房寻寻,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吃食来。”
冬兰虽有心想给二小姐做点有营养的东西,但是镜月院荒废的这几天,确实什么东西也拿不出来。
说着,冬兰端着瓷碗,将那碗姜仁汤小心的放到花半缘面前。
“不用麻烦了,有这份汤汁就很是满足了。”
花半缘能察觉出来,虽说这碗姜仁汤食材单一,但是冬兰还是细心的在里面放了一小块冰糖,喝起来带有一丝甜味。
几口姜仁汤下肚,花半缘感受到身子一阵温热,此刻身心这才是真正的放松下来。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飞升,花府既然三代为侯,按理说应该算的上盛都里的富贵人家。
但是当她仔细望向四周,眉头紧蹙。
花半缘放下了汤碗,轻声询问道:“冬兰,这屋内的东西原本就这么少吗?”
眼前这个屋子着实破旧了一些,她知道书中原主不受宠,但是让自己真亲眼看到后,还是颇为惊讶。
就这环境,不知道的人看到,定会以为此处是哪个府上废弃的仓房。
“二小姐,自从你出事那天起,大夫人就派人把咱们院内值钱家当都收走了,就连奴婢也都被调去了别的院房,镜月院的那些婆子们搬搬拿拿,什么东西都没给咱留下。”
大夫人?
花半缘闻言,眼眸低垂。
在原主留存的记忆里,花半缘向来一直秉守着不惹是非,安分守己。
可是这次原主刚出事,大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把这里搬空了,这其中定有猫腻。
“冬兰,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前前后后所有的经过,你都细细道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看到原主这么被欺负,花半缘说的话都染上几分冷意。
冬兰看着花半缘脸上刚恢复些血色又变得煞白,犹豫了一会。
开口道:“二小姐,您还记得吗?三天前有小厮急急通报老爷,说是看到二小姐在下游河岸边,发现了您在晕倒在那里…”
说到这,冬兰哽咽住,鼻子一搐,“他们找到二小姐时,都说您溺水…已经没有呼吸了。”
冬兰说完,眼眶一红,又快忍不住泪水。
河边溺水?
花半缘听着冬兰的话,一时间脑海中引出回忆的画面又多了起来。
在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记忆。
那天她正在院内打理花草,突然闯入一个小厮急冲冲的拦下她,声称自己是小少爷的随从。
说他方才正随小少爷在丰园玩耍,转眼的工夫,小少爷就不见了踪迹,怎么也没找到。
丰园位于花府的最北侧,与北边树林带隔着一条丰河。
这丰河河流急促,现在正是河水汛期,掉入水中不等片刻就能把人冲进深水区,更何况小孩子,要是真掉入水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担心小弟真的掉进水里,原主也没多想,立即同小厮急忙赶了过去。
再到后来断续的画面,只有原主慌乱落水却无济于事,渐渐感受到冷水淹没自己的意识,没了性命。
再次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花半缘。
花半缘抿着唇,静静梳理着回忆。
按照剧情的介绍,原主应该是出嫁后才过世的,现在怎么会中途溺水呢?
直觉告诉自己,原主溺水的事情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趁着冬兰出门换水间隙,花半缘静静思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
不到半晌,屋外由远及近,又是传来几声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
吱呀一声,屋内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人在这里!”
话音未落,就见数几盏明亮的灯笼把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几个小厮率先冲了进来,只见他们各个手拿着辟邪符纸,站在门口警惕的盯着躺在床上的花半缘。
“大夫人…”
片刻,原本还挤在一起的几个小厮纷纷自觉的让出一条道。
两道身影随之走了过来。
花姝音站在门口瞧了眼,隐约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花半缘,以为是丫鬟在骗自己。
“这就是你说的诈尸?!”
花姝音好看的眸子嗔瞪,恼怒的目光扫向刚刚前来报信的丫鬟。
听到花姝音质问,守夜丫鬟缩在门边这才敢往里瞧了一眼。
丫鬟在看到花半缘竟然真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那惶恐的表情仿佛真的是怀疑自己见了鬼。
“大…大小姐,二小姐确实是诈尸了…奴婢都听到她开口说话了!”
听到花姝音质问,丫鬟声音颤抖,一直念叨着花半缘醒来的事情。
“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人见眼前的守夜丫鬟抖的厉害,不像说谎的样子,当下心生疑虑,又吩咐自己身边的一个婆子前去查看。
那婆子虽然也是害怕,但是应了大夫人的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
婆子走到花半缘的身边,犹豫了片刻,这才伸出手。
而床上的花半缘早就听到门外的动静,她感受到有人靠近,连忙屏住自己的呼吸。
确实没气息,是个死的。
婆子探完后,也不敢多待,连忙回到大夫人的身旁,点头哈腰道:“大夫人,小贱人确实是没气了。”
二小姐的地位在花府很低,低到连奴才都可以随意辱骂。
花姝音也是时刻注意着婆子的动向,她听到这个答案,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她还真怕花半缘没有死透。
知道此事只是虚惊一场,花姝音朝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来人,把她拖回棺材里,钉上棺盖!看她还怎么诈尸!”
身边的小丫鬟本就害怕,听到婆子验证花半缘确实没气了,这才敢和另一个丫鬟上前去。
两个丫鬟分别一个抓着花半缘的肩膀,一个抬着花半缘的双脚。
“小贱人,死了还不得安生。”丫鬟拖着花半缘,低声咒骂道。
花半缘自幼听力就好,听着丫鬟的话,她突然睁开眼睛,用力抓住丫鬟的肩膀。
“啊!”
那丫鬟嘀咕归嘀咕,但是心里还是害怕的,这一被抓,更是吓得撒开花半缘,跌撞着爬回花姝音的身后。
花姝音等人被丫鬟突然响起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大声骂道:“贱婢,你又乱叫什么!”
“诈尸…真的诈尸了。”
丫鬟害怕极了,一定是二小姐不甘心,又回来报复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了。
“没用的东西,刚刚不是都看过了,花半缘早死了!”
“啊……”
花姝音的话还没落,一个扭头后,也尖叫起来。
床榻上,不知何时,花半缘竟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见到这变故,原本围着的小厮们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都后退了一步。
花半缘看着屋内的众人,嘴角咧出一丝笑意。
她听到小厮对她们的称呼,知道小厮身后那个肤色茭白的女子就是经常欺负原主的大小姐花姝音。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母女两个在府内没少明着暗着的欺负花半缘。
听到她们来了,就想替原主出气,好狠狠吓唬花姝音一番。
花半缘迎着人群直挺挺的坐着,她慢慢的将头转向她们,那僵硬的动作如同一个死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母亲,大姐姐,你们来了。”
花半缘说完,还朝着她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吓人。
因为从一众小厮丫鬟们惊恐的面容上就能找到答案。
毕竟论演戏,花半缘可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