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灏,江璟灏!”凌桑眼睁睁看着江璟灏一只脚试探着从只容得下半只脚宽度的边缘一点一点向野酸枣树蹭过来,吓得连连厉声制止。
“我叫你回去,听见了吗?!你别害我,回去!太危险了,回去!”
栏杆里的村民见江璟灏不止是想靠着栏杆想办法救回凌桑,而是要离开沟沿边往枣树走去,纷纷拥上前把他拉回来贴着栏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这地界十年都别想拉来投资。
而此时眼里只有悬在岩壁外那个女人的江璟灏,面对一切阻挠,均以视而不见论处。
只是村民现在束缚着他,身体无法向前探去,要怎么救她?
事态紧急,顾不得许多,江璟灏用尽全力狠狠挣扎,暴虐地怒吼一声:“放开我,我要救她!”
“马上就有人带工具来了,稍等等吧。”还有人好心劝他。
见村民无动于衷,江璟灏干脆腾出一只手解开绑着胳膊的那件背心,攥在手里。
然后猛地蹲低,原本搂着他的村民没防备脱了手,叫他这样不要命,也不敢再上前掺和。
万一真有个好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江璟灏虽然此刻异常上头,但并非没脑子,只见他一手抓住铁丝网,一手尽力把背心甩向凌桑:“够得到吗?”
凌桑还是不肯伸手:“你听不懂人话吗?滚回去!我看你敢再往前一步?这小树苗支撑不了我们两个人,想害死我就直说。”
“别害怕,我一定救你,我一定可以,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江璟灏喃喃自语着,努力把背心更递过去一些。
看样子,他是不可能后退了。
凌桑不再僵持,腰上用力,像倒吊着的仰卧起坐一样伸出了胳膊。
只不过因为落在荆棘密布的野酸枣树里,这一动无论是头发还是后背,钻心得疼啊!
胳膊毕竟在上肢,两人拼了命也还是触碰不到。
这时江璟灏也不拖泥带水,连忙把背心缠在脚腕上,不假思索伸下去那条腿,这下,距离足够近了,凌桑敏捷抓住了背心,在手上缠了一圈。
别看凌桑整个人都在外面,可人家有树撑着,江璟灏可却是妥妥悬空,但凡另一只脚一滑,或者没踩稳,掉下去的可就是他了。
围观的村民见营救有戏,忙几个抓腿,几个抓胳膊,把江璟灏死死钉在栏杆上。
待他借力使劲一拉,再加上惯性,成功让凌桑跌进自己的怀抱。
“没事了,没事了……”江璟灏单手紧紧拥抱着她,在耳边安抚,但听上去更像是在安抚自己。
可能因为意外全身神经紧绷,现在双脚站立在地上,凌桑才感觉到被铁丝绊住的右脚可能骨折了,完全吃不了力。
“我的脚……”她痛苦地呻吟一句,栏杆里的人们才一波护着江璟灏一波护着她回到路面上。
恰巧,林子里的同事和村镇领导也都闻讯跑了出来,安排一辆摩托车送她下山。
“廖教授,她的脚,严重吗?”江璟灏推开簇拥的人群,跑到摩托车跟前,心急地问。
“我不是太……”
“啪”!
世界安静了。
廖教授刚刚扶凌桑坐好,此时与江璟灏隔着凌桑,分站两侧,正要回答他的提问,却不想被脆生生一个巴掌打断。
凌桑怒不可遏地瞪着已然满头大汗的江璟灏,毫不犹豫扇了他一个耳光。
她什么话都没说,江璟灏也什么话都没说。其他在场的人更是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桑离开众人视线,越走越远。
从意外发生到拉凌桑上来,短短十分钟,在江璟灏心里,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毫不夸张,他把过去三十七年的人生在这十分钟里极速过了一遍。
然后就在不断重复当年医院门口凌桑倒下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直到被凌桑一个巴掌拍醒。
她没事了,没事了……
回到京安,凌桑发生意外且被崇海峻澜集团老板营救的故事就在医院和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学校为了保护她,咳咳,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低调处理舆情,允许她进行线上答辩。
再加上右脚骨折,也特批可以不参加毕业典礼,私下回来拿个证就行。
本来好事一桩,因为一个意外,成了凌桑人生中又一个遗憾。
施瑞很是大方,把自己的公寓让给凌桑养伤,江璟灏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造次。
那个耳光说明了一切,凌桑一点都不感激他。
不过咱们小江总这次可跟以前不一样,早就做好了被凌桑各种拒绝的准备。一个耳光而已,怎么能逼退他?
就算被拒绝一万次,他也要第一万零一次站在她面前。诚意和决心,是现在江璟灏手里拥有的唯一筹码。
“爸爸,你今天来晚啦!”从杨家沟回来,每日三餐,都是江璟灏亲自送来,怕凌桑不肯收,打着照顾儿子的幌子。
毕竟你凌桑可以拒绝,凭什么让我儿子也拒绝?那东西到了儿子手里,儿子的,还不就是娘的?分什么彼此。
很多时候不用刻意安排,顺其自然也可以发生我们想要的结果。
比如当初大家都以为要有一个庄重的交接仪式,正式把兑三还给凌桑,可现在不就是莫名其妙儿子已经在跟妈妈生活了吗?
“我去医院给你妈妈拿药,有位老中医的方子据说很好,晚上睡前泡脚半小时,不会落病根。”
“妈妈,你看我爸爸对你多用心呀。”
“大哥,我这打着石膏呢,你让我泡脚?泡哪只脚?”
“对不起,我忘了……”
“哈哈哈哈,爸爸大笨蛋!”
“臭小子!”江璟灏咬牙切齿,却拘谨地没有对儿子施以惩罚。
就像在崇海的时候的凌桑。
这一幕看在凌桑眼里分外不爽,她借口要休息,把人撵走了。
江璟灏刚走到楼下,碰上了施瑞和姚秘书。
“你来做什么?”江璟灏心中警铃大作,开启防御模式。
“江总,这是我家,我不能来?”
“可是现在里面住着凌桑!”
“凌桑是我师妹,我们亲兄妹不用客套,倒是你江总,你一个大男人没事老来人家孤儿寡母的住处,不大妥当吧?”
“什么孤儿寡母,那是我儿子!”
切!你都不要了,还儿子什么儿子!
施瑞在心里吐槽道。
“不好意思让一下。”姚秘书没把江璟灏的辩解放在眼里,上前一步把他挤到一边,让出位置供两人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