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选秀正式开始。
马上就要初选的时候,裴抒听说了一个消息。
“娘娘,淑妃的妹妹也在这回的秀女名单中。”
“呦,淑妃的家里人竟也同意了,虽说这姐妹一同进宫的情况也算不上多罕见,可大都是同父异母的嫡庶姐妹,姐姐还是盛宠,同母妹妹就进宫,这情况可是不多见。”
“淑妃知情吗?”
李德禄道:“应当是在把名字报上去之后才知晓的,太常寺卿家中这位最小的小姐有主意得很,听说是先斩后奏瞒着家里人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了,礼部的人快要上门的时候才和家里人说了实情,再无回寰的余地了。”
说起来这郭家小姐也是挺有能耐,这样的大事瞒着家里人一个人就做到了,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旁人的插手了。
“淑妃去年冬天生病,说不准就是被这事气病了,难怪那几天玉芙宫的瓷器损耗的格外多。”
裴抒想起什么,颇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头,“这郭家小姐,莫不是上回进宫见了皇上一面就对皇上念念不忘了?”
她记着淑妃怀孕的时候,淑妃亲娘太常寺卿李夫人带着这位郭家小姐进宫前来探望,听说郭家小姐在道上瞧见皇上的御驾后有些春心萌动的样子。
如今看来,果真是不假。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顾念她姐姐了。”念秋咋舌道:“只怕皇上知道了也不高兴呢。”
“被家里人惯坏了吧。”裴抒轻笑一声,“瞧着不是个聪明的,不顾念着姐姐算什么,也不见她顾念她们那一大家子人。”
外头的人都知道淑妃是宠妃,在宫里风头无限,出了一个宠妃女儿,郭家不知足,还想着把小女儿也送进宫里,真是不怕皇上多想啊。
惹出了这样的祸端,不想着怎么能在真正选秀之前把这事解决了,破相也好,怎么也好,总归是有解决办法的,反而还真把人送来选秀了。
只怕淑妃家里也隐隐约约有这么点心思,顺水推舟罢了。
“淑妃和皇上可不好解释啊。”
淑妃可不傻,不管出于什么缘由都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进宫的。
若是在把名字报在礼部之前知道这事,淑妃倒是能以给家中荣宠的由头,求皇上给她妹妹赐婚,虽有些借着宠爱恃宠生骄的嫌疑,却也不是不可能。
可偏偏淑妃在这事板上钉钉已经不可更改的时候才知道,任她再巧舌如簧也已经失了先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如今就看淑妃能不能狠下心了。”迎春道:“让她妹妹在初选时就落选,虽于郭家小姐名声稍稍有碍,贪心不足的郭家可能依旧被皇上所不喜,可却能把淑妃自己摘出去。”
毕竟,初选就落选可着实不怎么好听,连初选都过不去,那得是什么样的,指不定身上哪里有些不好的地方。
家世好些的人家都不愿意娶这样的女子。
抱夏这么认为,“奴婢觉着淑妃应当很快就有决断。”
拂冬却道:“不一定吧,到底是自己的家人和妹妹,哪儿就能真这么快狠下心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家人和妹妹呢。”
“我认同抱夏说的。”裴抒看了拂冬一眼,一眼,笑道:“淑妃到底会怎么做,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裴抒这边等着看淑妃的行动,淑妃此刻的心情却极度不好。
淑妃坐在床边罗汉榻,屋外的阳光照射着回纹样式的窗棂,投进屋内的光照映着窗户的样式。
光线映在坐在窗边的淑妃的身上,脸上,淑妃整个人都置身于明暗交错的光线之中,阴影与光线共存,让人看不透她此刻正想些什么。
屋内的气压极低,落针可闻的安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屋内擦拭着瓷器摆设的宫女不由放轻了手中的动作,行走间把脚步声压到最低。
看着娘娘黑着脸不知道想些什么,绿绦有心劝说什么,可又不敢擅自开口,怕惹了娘娘不快。
到底涉及到娘娘的家里人,绿绦一个为人奴婢的不敢随便出主意,娘娘要怎么做也不是她能够置喙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可能只有短短的几瞬,淑妃眼中划过坚定,终于开口道:
“吩咐下去,不许让郭意芮过了初选,让她在初选的时候就落选归家去。”
家里既丝毫不念着她,送了郭意芮选秀,怕她从中作梗,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才给她传消息,她又何必在乎这姐妹之情。
家中那些说辞,淑妃半个字都不信,若不是家中帮助,郭意芮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能成功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姐妹齐心协力互相帮助,全部都是无稽之谈,简直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
听了这话,绿绦狠狠松了口气,生怕淑妃后悔一样,忙不迭应下,“娘娘,奴婢这就去。”
她就怕娘娘顾念着家人,顾念着姐妹之情,一时心慈手软给自己埋下祸根。
绿绦都明白皇上定是不乐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就算娘娘心软,家里那位小姐也不见得能留在宫里,娘娘说不准还要受到皇上的迁怒和怀疑,何必呢。
况且,她看着那位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真进宫来也是给娘娘惹麻烦,保不齐还要连累娘娘。
而信心十足准备着能够进宫为妃的郭意芮傻眼了,她怎么可能连初选都没有过。
初选是由好几位嬷嬷一轮一轮的仔细检查,外貌端正清秀是最低的要求,脸颊是否光滑,牙齿是否整齐,有无异味,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不好看的胎记,出汗之后有没有什么味道。
浑身上下都要检查个遍,只有秀女想不到的,没有嬷嬷不检查的。
当场检查,现场就能出结果。
短暂的惊慌过后,郭意芮冷静下来,她悄悄给为首的嬷嬷塞了一包银子,小声道:“嬷嬷,我怎就落选了,还请嬷嬷不吝赐教,好叫我明白有什么地方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