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勤政殿。
人还没到,华萧将陈吉祥拉到桌边:“吉祥,我代表内阁来跟你商量个事。”
“你还能代表内阁?还跟我商量事?搞什么鬼?”
陈吉祥笑出声。
华萧清了清喉咙,桃花眼一眯,低声说:“以后你晚上排个表,大家人人有份。”
女孩眸子瞪得滚圆:“你说什么?!”
他舌尖顶腮,从身后拿出一个公文簿,放在桌子上,展开。
“喏,你看,六个文官,十一个武将,再加上华玦和容瑾,一人两天,这样公平合理。”
陈吉祥盯着桌子上的公文簿,像看天书,她将眸子移到华萧脸上,给他两个字:
“没门。”
华萧一拍桌子:“谁让你两个月都在杨君清那里,大家都想揍他了,你先坏了规矩,别怪我们没跟你商量!”
“你跟谁拍桌子,我愿意跟谁好是我的自由!”
陈吉祥一把将公文簿撂到地上。
华萧弯腰捡起来,眉毛一竖:“谁让你收那么多内臣,还依着性子来,有的你都没碰过,有的一晾好几年!”
他眼眸一转:“白墨天还有个主意,每天晚上大家抽签如何?”
“他最会耍老千,你听他的!”
陈吉祥站起身,指着华萧:“别逼我啊,逼急了我和华玦成亲,你们自动解散。”
华萧往椅子上一靠,撇撇嘴说:“这可是大家的主意,你看着办,让你始乱终弃,贪多嚼不烂。”
“你放屁!本来去西藩的时候就没有这一说,大家都是朋友,什么时候变成我要喂你们了?!”
陈吉祥怒不可遏地拍桌子。
“你别急嘛,”华萧看她急了,连忙让一步:“那你起码做到相对公平吧,大家对你都不错,你厚此薄彼的不要太明显,比如佐鸣宇……”
“厚的里面是不是包括你,死没良心的!”女孩截住他的话,用手点他的脑门:“我不想碰的就不碰,谁也管不到我!”
正说着,佐鸣宇进来了。
他脸上青一会白一会,尴尬地说:“我忘了拿东西。”又转身出去了。
陈吉祥和华萧对了下眼神:“完了,都怪你。”
整个例会,佐鸣宇都努力维持着不动声色,直到会议结束,他赶紧拿起文档离开勤政殿,多留一秒都觉得羞耻。
坐在车辇上,他实在没忍住,长眉一蹙,眼泪滚落。
他咳嗽了两声,用巾帕擦了擦脸颊,又忍了片刻,低声抽泣起来。
忽然,他觉得喉咙似有血腥气涌上来,他猛咳了一下,忙用巾帕掩口。
巾帕上赫然有一口鲜血。
狭长的眼眸有一瞬的惊慌,他叹了口气,心里凝起幽幽的怨恨。
吉祥,这十几年我对你如何,你为什么要伤我的心……
回到府邸,他紧了紧衣襟,下了轿子,仆役在门口说:“佐大人,旧帝在里面等您。”
佐鸣宇一怔。
客厅里,华辰坐在椅子上饮茶,看到他进来,眸子一顿:“你脸色不大好,病了吗?”
佐鸣宇神色淡淡:“什么事?”
“怎么?一定要有事才能来?”华辰放下茶盏:“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佐鸣宇轻哼,眼眸垂下:“幼时情谊在你心中早就烟消云散,你今日来到底有什么事,不必打着这个名号。”
华辰杏目斜斜一抬:“鸣宇,你已位极人臣,想要的肯定不是高官厚禄,吉祥多久没去你那里了,华玦不是不知道。”
“吉祥有她的自由,来不来不是摄政王说了算。”
“是吗?”华辰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
“吉祥完全被华玦控制了,他手下的文官武将,他想让谁接近吉祥,不想让谁,非常明显,何必自欺欺人。”
佐鸣宇蹙眉看着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事,否则我要送客了。”
“我可以帮你。”华辰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吉祥本来就是我们俩的。”
他递给他一张纸条:“不必谢我,有待来日。”
说罢,不等佐鸣宇回答,他便大踏步离开了客厅。
佐鸣宇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拒绝。
故弄玄虚。
他冷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心去告诉华玦,又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作罢。
他依然是去药房配药、吩咐仆役熬药、来到书房看公文、午夜看完最后一本,洗漱上床。
他咳嗽不止,又吐了两口血,仆役帮他拿来水漱口,又递上茶盏,垫高了枕头,才勉强入睡。
次日,他没有起来床,让仆役帮他去宫里告假。
结果不到过午,陈吉祥就和华玦、容瑾一起来了。
华玦和容瑾分别给他诊脉,然后配好药,看着他喝下,让他注意休息。
陈吉祥坐在床边,一直关切地看着他的神色。
必定是自己口无遮拦让他伤心,陈吉祥自责不已,又不想当着华玦的面明说。
她轻轻将手伏在佐鸣宇手背上:“你好好休息,不要着急回朝堂。”
佐鸣宇心里一颤。
鬼使神差,他想到了华辰给他的纸条。
他点点头,轻轻将手从女孩手中挪开。
陈吉祥微微一顿,抿了抿唇。
临走的时候,陈吉祥在门口和华玦说了些什么,随后,她转回来站在床榻前:“我晚上留下陪你。”
佐鸣宇扇睫微颤,他低下头:“不必了,我晚上想好好休息,不想多说话,也不想和人同寝。”
陈吉祥僵愣一秒,尴尬地咽了咽喉咙,只得说:“好吧,那我等你好了再来。”
男人轻笑摇头:“吉祥,我们就当朋友吧,有些事不要再提了。”
女孩面颊染红,被怼得没有回旋余地。
她看着佐鸣宇清瘦俊逸的面颊,咬了咬唇:“你生气了?我那是有口无心。”
“没有。”佐鸣宇面容如清风明月,声音和煦:“你想多了,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
陈吉祥充满了挫败感,她心有不甘地站了一会才走。
看到她的神情,佐鸣宇貌似领略了那两个字的意思。
他心下叹了口气。
两天后,日暮,女皇再次光临,并且带了食盒,在桌子上摆开,让仆役斟茶,熬点粥品。
“我晚上不回去了。”